向东几人回去还是要从米兰转机。
文青是在把向东他们送上去米兰的火车后, 才动身飞往柏林。
落地的那一刻,他是邵文青。
“小邵总。”模样英俊的秘书迎上去,恭敬道, “老爷子让你回家一趟。”
期间不敢看这位主子的脸色。他没有刻意窥探都看得出来,对方每次回去, 脸上的笑容都会比平时更假。
“你在想什么?”
耳边带着幽幽笑意的声音让秘书全身汗毛竖起,他的腰背弯得更低:“降温了。”
“是啊。”文青坐进车里。
秘书将车门关上, 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去前面开车,他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当着这位的面揣测工作以外的事, 尤其是邵家的隐秘相关。
下午两点多, 天很蓝, 层层叠叠的云朵又白又蓬,俯视着这座城市的繁华盛大。
文青一路开着车窗吹风, 他先回了趟自己在这里新换的住处,换掉一身休闲服, 穿上衬衫西裤,头发打了蜡,额头上的厚刘海被他恶意地梳起来。
邵家的根基很多年前就搬到这里了,挪不动, 国内的产业都是分支,那也足够庞大雄伟。
当年轻的当家主踏进大院时,管家领着所有佣人站在路旁,恭恭敬敬地弯腰迎接。
很封建的仪式感。
老爷子喜欢,所以保存至今。
除此以外, 还有逢年过节的家族聚餐,那是所谓的情感纽带, 目的是为了家族团结。邵家那些年轻年长的在外面无论怎么混,但是他们在特定的时间来了这儿,该装孙子就装孙子。
在这个邵家,人人都是演员,有人演技拙劣毫无观赏性,有人演技高超行云流水,仅仅只有这个区别罢了。
餐桌上有厨娘准备的酒酿圆子,放了有一会了,现在吃的话,温度刚刚好。
文青吃了一小碗,擦擦嘴,对一脸紧张的厨娘微笑:“进步了哦。”
厨娘如释重负。
酒酿圆子是姐姐生前爱吃的食物,文青不喜欢,但没人知道他不喜欢,同样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就像草莓味口香糖,身边人都觉得他对那东西有执念,吸||毒一般,离了就活不成,其实他只是嚼着玩的。
至于为什么是草莓口味,纯粹是因为他曾经第一次吃口香糖的时候,刚好是那个口味,后来懒得换。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那究竟什么是真的呢……
文青慢悠悠地上楼,推开了二楼长廊最里面的一扇木门。
老爷子立在桌前写毛笔字,头发花白,发量是他那个年纪里比较不错的,他见到文青进来就将毛笔搁在一边,擦擦手吃口糕点,牙口可以,身子骨也还硬朗,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文青往书桌对面的沙发里一坐。
有血缘关系的爷孙俩像上司和下属,没有温馨可言。
“玩得开心?”老爷子又重新执笔写字,他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换一张纸。
“还行。”文青打着哈欠。
“你七叔说他想要回国发展,你不同意。”老爷子用唠家常的口吻说。
文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没办法啊,他搞大了我一个小特助的肚子,一把年纪了宝刀未老不说,还能偷偷摸摸借着我那小特助的手往我这伸,给我下药,我要不是命大,后半辈子都会在医院度过。”
“啊不对,我是进医院的当晚就会被拔掉氧气管。”文青一副后怕的样子,“七叔这件事真的做的过分了,小学生都知道做错事要受惩罚。”
“你不让他回国,不怕他闹事?”老爷子没什么表情。
“怕啊,我怕死了。”文青笑嘻嘻,“这不是有爷爷嘛,爷爷会保护我的啊,我可是爷爷最宝贝的小孙子。”
老爷子像是没听出那番话里的嘲讽跟攻击,他看了眼自己的小孙子,视线掠过对方额角的那块乌黑胎记。
越长大,胎记越大,刘海不厚不多都挡不住。
小孙子每次回老宅都会把胎记露出来,出席商业活动也不会遮挡。
媒体不敢报道,底下人也不敢说,但是外界在背后多少会有些细碎声音,邵家的当家主是个丑八怪。
老爷子执笔的手一抖,正在写的那一笔没写好,整副字都毁了,他把毛笔丢开,端起茶杯给自己倒茶。
小孙子不肯去掉胎记就是为了恶心他,恶心整个邵家。
相貌的问题是会令他不愉快,不过这不是最让他心梗的,最让他心梗的是,小孙子跟他离了心。
如果是个贴心的,那该多好。
老爷子不觉得遗憾,就是思绪走到了这,短暂地感慨了一下而已,他活到这个岁数,很清楚人生在世,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大家族错综复杂,亲情排在很多东西后面,连前三都进不去。
老爷子又问了一些公司的事,文青以为这趟完事了,没想到还有个精彩大戏在等着自己,他坐起来,眼底的困倦一扫而空。
“这些资料你看看。”老爷子将一摞资料放在沙发前的圆桌上。
文青的手肘抵着腿部,身体前倾,兴奋地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