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突然倒车的司机慌慌忙忙下车查看,看见薛思博倒在血泊里,两步上前探了下声息,确认死亡后才哆嗦地掏出手机报警。
司机一边把手机按在耳畔,眼睛往四周瞧,再看见一个被人兜头盖脑罩住的学生时,疑窦顿生,像是鸠鹰锁定目标目不转睛。
蓦地,他对上一个森凉威慑的视线,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像刑场上的砍头犯,脖子一凉,低下头跪在薛思博旁边,惶恐无助地报警。
“我要报警,我倒车时撞到人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他突然走过来我没看见……”
“别看了。”商言戈的声音克制而低沉,与往常声线不同,一字一句都是从愤怒的胸腔里蹦出来的。见谢玉帛想要摆脱西装,大掌在他后脑勺锁紧了衣服,扯着他往自己车边走。
看?谢玉帛一惊。
“为什么不在学校里待着?要我通知你哥吗?”商言戈严厉道,“知不知道是意外你就冲上去,不要命了?”
什么?通知他哥?这人是他哥朋友?谢玉帛试探道:“我、我看不见啊。”
怒不可遏的商言戈一愣,他想着不能让谢玉帛看见血肉横飞的场面,想着那个司机有古怪不能让他看见谢玉帛的脸,却忘记了一件事——他为什么潜意识里总觉得谢玉帛能看见呢?
商总向来甚少这样健忘且罔顾事实,他脚步一顿,重复道:“你看不见?”
谢玉帛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确定,甩锅道:“薛思博说要带我翻墙逃课,我们一出来,他说去打个电话,叫我站在原地等。刚才是谁被撞了?”
我是听见撞车的声音,才像跑过去的,懂?
谢玉帛第一次被人怀疑眼睛没瞎,这人眼神很毒,为了避免露馅,他关闭了自己的天眼,做一个真正的瞎子。
“没谁。”商言戈敷衍了一句,原来是薛思博带他逃课,目的不纯,幸好他来了,否则谢玉帛还不知道会被他带到哪儿去。
他十分钟前收到消息,跑车上下来的许淀是长丰影视的练习生,谢家周年庆那天,也来了很多长丰影视的管理层和艺人。薛思博也同属于一个公司,今天刚转到谢玉帛学校。
商言戈一受到消息,便开车来了三中,他刚停稳车,就看见谢玉帛鬼鬼祟祟躲他不远处的一辆车后。
商言戈把谢玉帛带进车里,掀开西装,就看见谢玉帛乖巧的眨了眨眼睛,每当睫毛倾覆下眼睑,显得格外乌浓。
商言戈随手递给他一瓶水。
谢玉帛双手搭在膝盖上,看不见。
“喝水。”商言戈塞进他手里。
“谢谢。”
“我送你回去。”
商言戈倾下身,帮他系安全带。
两人离得很近,谢玉帛又闻见了熟悉的冷冽气息,好像在哪里闻过。
安全带被拉出,咔哒,嵌入座椅上的插鞘。谢玉帛看不见,其他反应就变得十分敏锐,当商言戈手指无意间擦过腰间的衣物时,这个熟悉的位置,一下子把他带回某个洗手间。
是恩人!
原来是他哥的朋友,难怪次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哥有这种好朋友,真是令国师羡慕。
但是这种出丑的经历,实在不好拿出来道谢,谢玉帛又算不出他的命,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的报答方式。
薛思博还没钓出幕后之人就死了,他仍然处于敌暗我明的危机中。想报恩的话,应该离恩人远一点。
“对了。”谢玉帛从书包里掏出剩下的符,一股脑送给商言戈,“礼轻情意重,你不要嫌弃。”
商言戈余光看了一眼,被一堆“傻叉暴君”刺得眼睛疼。
“符上写的什么?”
“钟馗镇邪。”谢玉帛毫不心虚。
商言戈:“……”这就是王付杨把符挂在大堂正中间的原因?小孩还挺会唬大人。
商总和谢家一样,不仅不迷信,还很排斥,拒绝了。
又是一个不识货的,谢大国师气得鼓起脸颊。
我这一叠可是有五六十张,比黄金还黄金,辛辛苦苦用受伤的手画的。
画的时候趁机宣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满,符纸就是走个形势,大国师写字时心里越是不满,异能波动越强,效果越好。
换言之,暴君二字的镇邪效果碾压其他任何苍白的文字。
侧面说明暴君十分可恶。
商言戈从后视镜看见谢玉帛郁闷的神色,改口道:“那给我吧,我正好有个合作方喜欢收集。”
谢玉帛把符纸压在车内收纳盒里,叮嘱道:“我只送给你,不可以给别人。”
本国师一张卖很贵的。
商言戈心尖微妙地被撩了一把,目视前方,冷静道:“嗯,不送。”
谢玉帛能察觉到后视镜里对方直白的视线,估计还在试探他瞎不瞎。他老老实实坐着,正好他这几天看书用眼过度,需要休息。
他趁机又探了一下商言戈,还是一片空白。和薛思博情况不同,谢玉帛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自己的东西,所以他算不出商言戈,可能就是例外吧。
商言戈把谢玉帛送回,看着他进门之后,拨通了谢忱泊的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