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没说错。
顾国师自吞苦果,哭笑不得:“二十年前,长安府地龙翻身,地摇山动之间将隆山的南半峰硬生生震垮,原本的真龙之脉一夜之间成了孤龙之态,此乃庆朝龙脉所在,若非我扭转乾坤,你以为朝上的那昏庸好色无能之辈能坐稳这皇位?我能自诸飞星那老狗手中抢得国师之位,你真以为他让我的?”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您不是说他当着皇帝的面装神弄鬼的掐算了一通,说这二十年的国师是你不是他,后头三十年的国师才轮得他来当?”郁宁一脸冤枉:“我连诸飞星那人是谁都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您这国师之位到底是如何来的?”
“文王天星剑。”顾国师提示道:“诸飞星乃是雍朝国师诸天行的后人,诸氏把握两朝已达千年之久,诸氏神师之名这天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若没点本事,满朝上下谁敢点头?”
“您这话不对啊,既然天底下都知道诸氏神师算无遗策,他都说了您才是国师,满朝上下为何不敢点头?”
“诸飞星神机妙算是真,那难道满朝文武全是个只会磕头应是的木头人?那这天下换诸氏来坐不就得了?”
“可是那与风水有何干系?难道谁布置成了风水局,就是它的主人?那受益者又如何来算?”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留一线生机。”顾国师反问道:“若是有朝一日,你为帝王,一个风水先生为你寻得真龙之脉,为你护持王朝延绵,你待那风水先生如何?”
曾经背过历史书的郁宁想也未想到:“杀他,然后善待其后人,攥书立传,为他加持生前身后名……今日他能为我护持龙脉,左右我王朝兴亡,来日亦能为他人寻得龙脉。王朝想要绵延兴旺,期间定然需要厉治整肃,若是今日我为求今后百年安稳,搅得民不聊生,那风水师不知我布局,定然会觉得我不堪大任,届时毁我龙脉,那岂不是我百年大计毁于一旦?”
——当然了,前提是龙脉真有这样的效果才行。
现世也有这样的例子,数十年如一日的执行着残酷血腥的规定,换来的是数十年后的兴旺发达。当时若不执行那等几乎是逆天理人伦的规定,怕是国家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哪里能有今日的国泰民安?说不定现在大家还剃着瓜皮头,见到官老爷就得下跪磕头,人命如草芥一般。
“是极。”顾国师没想到郁宁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而且说得理所应当,毫不犹豫。能有这份见识,若真如郁宁所说他在那个世界只是个普通人,连普通人都能有如此见地,那么那个世界到底是如何的繁荣昌茂?……不急,日后定然有机会一见。
顾国师微笑着指了指天空:“若无这一线生机,世间早无风水这一说。”
郁宁想了想,算是认同了这话,凑到顾国师身边低声问:“那师公能不能告诉我,若是那狗皇帝有朝一日要翻脸,隆山上那神仙局,您能掌控到什么地步?”
“这里没有外人。”顾国师嫌弃的推开了他,他沉吟片刻,随即道:“大概就是让这长安府与隆山顷刻之间化作尘埃吧。”
郁宁大失惊色,把那么大一座城化作尘埃?那可比□□还厉害了:“这么厉害?”
顾国师矜持的笑了笑,柔声道:“隆山之中的地宫,那狗皇帝以为我不知道,派人去悄悄挖的。可惜的是他今日挖好,明日我便派人在里面埋好了□□——还向城中挖了几条暗道,也填满了□□,若是那狗皇帝敢动,我便送他归西。”
豁!有点硬核了。郁宁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明天借口去护国寺,然后也在护国寺下面埋点□□保平安了。
郁宁用钦佩的眼光看着顾国师,顾国师打了个这么个岔子,心中也有几分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得意几分,随即一看郁宁眼珠子滴溜的转,就知道怕是要带坏了郁宁,便接着道:“此等皆是末流,若不是我有你师傅在侧,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隆山的风水局既然可顺,便也可逆,此事皆在我一念之间。”
“原来如此。”这才对嘛。郁宁松了一口气,这样听起来总算还是科学一点。
顾国师又道:“先前你不知,故而没有注意到。你回去之后仔细冥想一番,定然会有所收……”
“……”
顾国师还未说完,却见郁宁不动不回答,连呼吸都变得几不可闻。郁宁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却像是穿过了他,看向了极远的地方。他一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略微一点拨,郁宁便立刻得知了其中真意……这样的资质,的确称得上一句老天爷赏饭吃了——不过这事儿他还是不打算告诉郁宁,免得他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诸飞星那老狗虽然嘴贱下作,卜卦这一道却还是极准的。他自登上国师之位之后两年,便结识了阿若,十几年后,才通过阿若又见到了阿郁,缘分一道,果然是莫测难辨之至。
郁宁此刻不能惊扰,顾国师便悄然沉下了身子,浸于水中,闭目养神,等待着郁宁回神。
不过片刻,郁宁突然浑身一颤,仿佛云游于天际的魂魄终于回归到了躯壳之中,眼珠一动,陡然之间便有了些许灵动的神采,只不过紧接着脸上便浮现了一抹痛苦之色。
水波微晃,顾国师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