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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肖兰就跟梁遇农说起了程柠。
她一边拿梳子顺着头发,一边柔声道:“说起来,柠柠这会儿也快毕业了,等我们去了广城,也能多点去看她。”
她上次打电话问过梁大姐梁教授,梁教授说程柠学业优秀,应该能留校,所以她便以为她留校了。
这两年程柠对她冷淡,甚至见都不愿见她,她并不以为意,私下里也还是一直关注着她。
说起这个她又叹了口气,道,“遇农,你说能不能想办法把韩东塬也调到广城来,不然他们一直异地分居,总也不是办法。”
梁遇农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程柠回了北方,又去了石桥公社的事。
但这事她迟早也得知道。
所以斟酌了好一会儿,他还是说了,道:“她拒绝了学校的挽留,申请回了乡下,”
顿了顿,补充道,“就是她当初下乡的那个公社。”
肖兰的手一僵,“啪嗒”一声,手里的梳子直接滚到了地上,转头看向梁遇内,嘴微张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梁遇农叹了口气,道:“阿兰,你这样想,如果我调什么偏僻的地方,你是愿意留在城里自己生活,还是随军跟着我去地方?”
肖兰已经反应过来,她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为什么不能比?”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兰,我仔细调查过韩东塬,他是个很有能力很出色的年轻人,从小跟柠柠一起长大,对她也不是一般的好,柠柠跟他在一起,就算是在乡下,也不会吃苦的。”
肖兰到底心里有些难受。
她从地上捡了梳子,拿桌上的毛巾擦了又擦,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道:“只要她过得好就成。素雅将她教得很好,跟我完全不一样,这样就行了。”
“阿兰!”
梁遇农按在她肩上的手重了重,道,“她很好,但你也很好。在我眼里,你比她更好,你就是心太善,总替别人考虑。”
肖兰苦笑了一下。
她心道,其实也并不是。
但她没再说什么。
程柠可不知道梁家肖家的事。
她完全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这一天七月十五。
她定了第一天七月十六下午回合县的火车票。
也没有通知家里和韩东塬,因为她知道要是通知了,他们是铁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回去的。
事实上她也不是一个人,有两个同校的同学跟她一起,一个提前下了,一个是合县后面两个站才下,所以两天多的火车,一路上并不闷,也没有什么安全问题。
清晨下了火车自己找了去石桥公社的三轮车,下了三轮车才是上午十点多,大夏天,两天三夜的火车,程柠决定还是先回了自家院子,院子里现在还住了许冬梅徐建国一家三口,廖盛,还有沈青孙健一家三口,已经有点挤了,厂子已经起了宿舍,但院子暂时还够住,而且大家一起住习惯了,就还一直一起住着。
程柠进到院子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树上的知了在“吱吱吱”叫着。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人。
大门开着,沈青正坐在堂屋里埋首写着什么。
程柠跨进大门,沈青听到动静抬头往门口看过去,乍一看见刚走进门的程柠吓一跳,嘴张了好一会儿合不上,然后大叫一声“柠柠”。
程柠:“......”
“以前最冷静就是你,怎么当妈了变得这么一惊一乍的,”
程柠笑她。
又问,“小豌豆呢?在睡觉?”
沈青几个月前才生了女儿小豌豆,还在家休息没上班。
程柠这几个月没回来,还没见过小豌豆。
“对,”
沈青笑,道,“她还小,除了吃就是睡,倒是也省心,对了,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没听厂长说啊。”
“我没跟他说,这不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吗?”
“惊喜?我看是惊吓差不多!”
沈青一边说着话,一边给程柠倒了杯水,道,“你先喝口水,再收拾收拾,我去盛水,你洗个澡再去找厂长吧,既然都已经自个儿回来了,还是打扮得干干净净去找他。”
程柠笑,从随身的包里拿了个小橡胶娃娃出来给沈青,道:“给小豌豆的,你擦一擦,我坐了几天火车,洗澡之前就不先去看她了,回头再去看她。”
沈青接过,笑道:“成了,成了,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先吧。”
有沈青在还是方便,程柠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碎花小裙子,就准备去厂子里找韩东塬。
沈青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道:“这都十一点了,一会儿也该吃午饭了,要不你就在家里等着?坐了两三天的火车,你不累啊?”
“没事,”
程柠拿了把大阳伞,道,“我去看看,万一他不回来吃午饭呢。”
家具厂离院子不远,但却是一片林子附近。
程柠撑着伞子袅袅娜娜过去,看门的小年轻是个新人,不认识她,看她过去看直了眼,却没放水让她直接进去,而是有些结巴道:“喂,喂,这位同志,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