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碗,沈十安将万峰两人送了出去,顺便带着小黑下楼溜圈。这小东西还闹着别扭,拉完粑粑看都不看沈十安一眼,迈着小短腿自己往回跑。
沈十安并不在意,双手插兜不急不缓跟在后面。快要走到所在楼栋底下时,隔壁一栋楼的住户恰好也出来遛狗,那是一条深棕色的大型藏獒,足有半人多高,肌肉健壮毛发旺盛,混浊的涎液顺着利齿往下淌,看上去颇为吓人。
也不知道是沈十安身上残留了牛腩排骨的香气,还是因为他经常泡灵泉的缘故,那只藏獒一见到他突然兴奋起来,猛地往前一窜狗绳就从主人那脱了手,高声吠叫着朝沈十安扑了过去。
沈十安皱紧眉头,正准备闪避,已经跑进楼栋的小黑忽然掉头跑了回来,还没藏獒半条腿大的小东西牢牢护在沈十安身前,两排尖牙寒光毕露,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低吼。
这吼声十分奇特,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低沉咆啸,隐隐带着股压抑至极的威严和愤怒,以至于那条直立起来比人还高的藏獒竟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怖至极的声音,狼狈呜咽一声,夹着尾巴朝主人跑了回去。
狗主人满头大汗捡回狗绳,一叠声对沈十安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不小心没拉住让它跑了,没吓着你吧?我们家狗就是看着吓人了点,其实不咬人的。”又看了看尤自炸毛的小黑:“你家这狗是什么品种?脾气还挺凶。”
沈十安弯腰把小黑抱了起来,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语气有些冰冷:“遛大型犬还是做好防护措施得好,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么幸运,万一咬伤人出了事,可就不是几句对不起能解决的。”
对方神色讪讪,还要再说什么,沈十安已经抱着小黑进了楼栋大门。
护主归护主,小黑还在生着气呢,刚进电梯就闹着要从沈十安胳膊上下来。
沈十安顺着毛摸了几下,低头在它脑袋上亲了一口:“乖。”
狗子浑身一僵,立刻不动了。
元旦之后就要期末考,云飞扬也开始了一学期一次的极限冲刺,跟沈十安道过晚安之后就去自己屋里挑灯夜读。
沈十安回到主卧洗过澡,给妈妈上了一炷香,然后拿着一本厚重的专业书靠坐在床上。才翻了几页,床单被什么东西往下一扯,随即小黑踩着机器人跳了上来。理直气壮在枕头旁边团成一团,依然扭过头不看他。
小黑刚捡回来那天晚上因为怕黑,所以沈十安破例让它在床上睡了一夜,之后每天晚上都是睡在沙发旁的狗窝里。尤其新添了那个喜欢打滚蹭狗毛的坏习惯之后,沈十安更是严禁它靠近自己的床铺一步,今晚的举动倒是十分反常。
沈十安盯着这毛茸茸的一小团看了会儿,漆黑的眸子映着灯光,像是夜色中盛满了细碎星辉的深潭,神秘魅惑又深不可测。脑子里忽然想起范国平吃饭之前说的那番话,似乎明白了小黑这番举动的缘由,深潭中便一点点漾出柔和的水波。
他把书合起来放到床头柜上,关掉灯侧身躺了下来。手指摸到毛团顺了顺毛,片刻之后,温和清亮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了起来:“没有其他宠物,我只养你一个。”
小黑动了动,先在床单上用力蹭下一层毛,然后转身抱住沈十安的胳膊,往他掌心里湿漉漉舔了两口。
「我先看中的储备粮,谁敢抢我弄死谁!」
众人的视线重新集中在云飞扬身上:“咱们都大二了,整个学校沈同学关系好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云大帅哥,给咱们透露透露呗,你跟沈同学到底怎么打上交道的啊?”
云飞扬左腿架右腿横躺在座椅上,美滋滋咂了两口番茄汁,故意拖长了语调:“这个嘛,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他跟沈十安的结识,寻根朔源还得归功于沈十安那个“日行一善”的行为准则上。
云飞扬的父母都是H市医科大本硕连读的高材生,而且还是校友,相识于年华正好时分。因为深厚的母校情节,所以从云飞扬小时候开始就盼望着他能子承父母业,将来也考进H市医科大这所华国首屈一指的医学高校。
相比较和人打交道,云飞扬自己更喜欢和动物打交道,再加上青少年那股不走寻常路的叛逆心理,任凭父母把医科大夸出花来他就是不信邪。高二寒假的时候,一个人背着书包踏上高铁千里走中原,跑到医科大来踩点,誓要凭借一己之力找出医科大背后不为人知的重大缺陷。
下公交刚走到学校门口就发现书包底下被人划了个大洞,手机丢了钱包没了,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老家位于华国最南端的海岛,一年四季热死人。H市的冬天对他来说简直就跟极寒地狱一样,偏偏准备不足只带了件纸片一样的薄款羽绒服,饥寒交迫身无分文,抱着书包蹲在医科大南门门口的墙角下鼻涕淌得老长。
他本来想着随便遇到哪个学生,问人家借个手机跟爸妈求救,可都放寒假了学校哪有人,东门附属医院那边倒是人来人往,可他不知道啊。等了半天学生没等到,等到个从对面小区出门遛弯的沈十安,盯着他看了会儿,把他领回家吃了顿饭。
很久之后云飞扬不无后怕地想:得幸亏那天遇见安安遇得早,他还没把“日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