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偶尔会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小时候的事情, 战场上的事情,还有后来的事情。
最初的记忆是宇智波的族地。那是一片建在森林中的区域,除了房子之外, 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训练场。每天天不亮的时候就能听到忍具跟木桩接触发生的闷响。正午时分,阳光从繁茂的枝叶缝隙间落下,形成一块块刺目的光斑。这个时候,再努力的族人也会停下训练, 休息片刻。
对一个宇智波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眼睛。不管有没有开眼,族人们都会好好地保护眼睛。
其实都不是什么值得拿来提起的内容, 但就算是这样平凡的日子,也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他上战场了。
在那之后的记忆, 就几乎充满了鲜血和仇恨。毕竟战场就是那个样子,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总有带着不甘死去的人, 也有因为谁的死而憎恨谁的人。
写轮眼赋予了他们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只要见过一次就能完美复制对方的忍术, 无论多么精妙的体术也无法避免被写轮眼捕捉到痕迹。
但相应的,战场上那些细微的, 原本不应该在意的东西, 也会被写轮眼牢牢刻印在脑海当中。
飞溅的残枝断臂, 敌人狰狞的面孔和眼中的不甘与绝望, 还有上一秒还曾畅谈未来的亲朋好友倒下的那一刻。这些都会无差别的被写轮眼记录下来。
并且这一切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而是会随着写轮眼的使用,不断不断的累积下去。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就像是臃肿的行李,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但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记忆和回忆的事情,所以大多数宇智波都很少会刻意去回忆什么。宇智波斑也是一样。
因为短暂的温情之后,总是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鲜血和绝望。
“我说斑, 你还是不肯回来么?”
对面已经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抱着酒瓶重复起不知问了多少遍的问题。
“都这么多年了……当年的孩子们都有孩子了呢。”
宇智波斑从回忆中抽身,随手放下手中的酒杯。
“这中没意义的话就不用再提了。”
明知道他的答案不会变,为什么还要反复的重复呢?
“诶……可是现在大家都已经很好了啊。”
千手柱间咚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脸颊贴着桌面,失意的碎碎念了起来:
“五大忍村已经展开了合作,前阵子的会谈上风影还说要来木叶学习中植技术,跟云隐村的摩擦也已经因为开辟商路的合作而消除了,去岩隐村学习的学生们也会在近期学成归来……宇智波现在跟村里的关系融洽了很多。”
自从开始把宇智波分散到各个部门而不是全职在警备队之后,宇智波跟其他人的接触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尽管中间有过不少摩擦,也出过不少问题。
但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生活的人,没有揭不过去的仇。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正常接触了。
——辉夜城姬君要求的那个什么校服制度还是有用的。
没有了鲜明的家族标识,孩子们可以更好的把彼此当成单纯的‘同伴’。感情更加亲厚的这一代人长大之后,下一代的关系自然也会跟着更加融洽。
至于大名们……大名们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看着合作确实能比战争带来更多利益的份上也都选择了沉默。
一切都在欣欣向荣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
趴在桌子上的千手柱间转了转头,看向对面独自行走在外的挚友。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拥有了放到过去都能笑醒的一切,斑却至今仍然不肯回去木叶。
明明就连扉间都已经能说出‘他好歹也是个创始人,整天在外面飘着也不是事儿’的话来了。
这对过去咬死了‘宇智波就是邪恶的’的扉间来说,已经是非常巨大的让步和软化了。
然而千手柱间说的再多,对面的男人仍然无动于衷。
桌子上的烛光映亮了他的侧脸,但也许正是因为太过明亮,千手柱间反而看不清他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和平之后人们有更多精力和时间用在其他事情上,各式各样的店铺也多了起来,他们此时身处的酒馆里热闹非凡,说笑声、干杯声不绝于耳,反而趁的他们所在的角落格外的安静。
喝多了的千手柱间格外的难缠,就算已经趴下了还是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为什么嘛!”
为什么啊……
宇智波斑向后靠了靠,偏过头看向窗外的明月。月明星稀,又是满月,缀在夜空当中的明月格外皎洁明亮。就算没有路灯,月光也能隐隐绰绰的照亮道路。
大概是因为他找到了新的,也是最后的方向吧。
宇智波斑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改变既定的方向是多么困难的事呢?
要是让过去的宇智波斑来形容的话,大概是‘大概死亡会更爽快一些’这样的答案。那真是太痛苦了。
就好像把自己打碎再重新塑造一样痛苦。尤其这份痛苦不仅仅是源于身体,更是来自灵魂。每一次改变都是对自己的质问,都是对自己先前一切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