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北京城,阳光明媚。这个时候还没有多少污染,即使是北京这样的城市,天空也是瓦蓝瓦蓝的。干净的马路很宽阔,车辆稀疏——这在几十年后是不敢想象的。即使是三线小城的马路也是‘滴滴答答’不停,北京?从中心区堵到城郊去了!
“是这儿吗?”毛思嘉下了自行车左右看看,不同于大多数北京孩子,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满北京城乱跑,她不太爱出门。所以除了常去的几个地方,她看哪里都陌生。
马路斜对面可以看到一家招牌写着‘大明眼镜店’的商店,非常显眼。这可是北京的老字号眼镜店,建国之前就在这儿开了店,可以说是北京城无人不知——当然,之所以如此,很大原因是这个时候近视的人少,眼镜需求量不大,眼镜店更是少的可怜。
这种情况下,极少的几家眼镜店对于北京人来说自然都是‘心中有数’的。
孙继东点了点头,先停好了车。今天两人有约着见了面,孙继东说自己收了几部民国时期的外文,不确定是个什么东西,想请毛思嘉看看。不过也不可能只是看看这个,所以就稍带上了别的事。
首先,他们得来一趟‘大明眼镜店’。孙继东的弟弟孙卫南,就是和毛思嘉同龄的那个,他的眼睛近视了,医院看过之后让来配副眼镜矫正视力。之前都来了两回了,一回是散瞳孔,然后下次来验光。
这在以后的人看来简直看不懂...这为什么要做两次?一次做完不可以吗?但这个时候就是这样,可能是人手不足、机器不足,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制度原因。反正想要配眼镜的,都是这样。
等到验光之后,又等一个星期,顾客就可以来取眼镜了。这个时候的眼镜制作显然比几十年后麻烦的多,不存在一次性搞定所有事情。
本来今天该孙卫南来取眼镜的,但他忙着和一帮孩子搞‘集体活动’,早上放下碗就跑了,家长才让孙继东替弟弟取一趟眼镜。
毛思嘉的眼睛没有问题,家里也没有戴眼镜的人,所以从没进过眼镜店。不,准确的说,她是没进过这个年代的眼镜店。
和几十年后的玻璃柜台盛着许多款式的眼镜架,展示给顾客看不同,这个时候的眼镜店并没有怎么展示商品的意思——这也很正常,对于近视眼来说,‘眼镜’是刚需,总是要买的。而北京城里的眼镜店就是数得着的几家,不用展示商品,客人也是要买的。
而且,这个时候强调的是艰苦朴素,没工夫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从根本上来说,眼镜的款式本来就很少。
拿了之前散瞳孔、验光时的单子,孙继东取到了眼镜,毛思嘉多看了一眼,发现是很常见的‘秀郎架’,一种后世也常见的镜架款式。架子是扁的,镜片边框是半框。
不能说多好看,但并不难看就是了。
毛思嘉在眼镜店里还是看到了几种眼镜的,其中最多的是半透明的塑料镜架。这个是学生镜,学生用的眼镜常常更换,这个成本低要价低,所以学生家长常给孩子选这一款。
看到有一款金丝边眼镜镜框,毛思嘉来了兴趣,请店员给她拿了出来。
这款眼镜框在时下的人看来或许有些老土,只有一些老派知识分子会用,但在毛思嘉看来却挺好看的...复古风十足。
戴着镜框照了照镜子,觉得还不错,毛思嘉最终买下了这镜框。
店员用一种古怪的神情给毛思嘉结了帐,她大概觉得这姑娘多半有病吧。这个时候买眼镜又不需要票,也不存在说你没有近视就不让你买眼镜,或者你不在我家配眼镜就不让你买镜框的操作(主要是这个时候也没有顾客会那么干)。
毛思嘉买镜框这个行为,在店员看来虽然很迷惑,但并没有不做这个生意的理由。
毛思嘉本来还打算弄个没有度数的平光镜,这样比较好看,但想了想,还是不要为难眼镜店了——如果她要求,应该也没有问题。因为有的顾客本来就是一只眼睛有度数,一直眼睛不近视,这种情况下就要用平光镜了。有这样的先例在前,毛思嘉让配平光镜是很简单的事。
只是这样会让人很迷惑吧...毛思嘉也不想麻烦一周以后再来取眼镜,干脆就只要镜框了。
孙继东和毛思嘉一起去了个人少的小公园,找了个坐的地方,毛思嘉这才开始研究孙继东带来的书。本来是打算去个可以坐着吃饭的馆子的,但是那样的场合摆弄书籍,总觉得可能会惹上麻烦,所以干脆看完书再去。
书籍看起来是一个人收藏的,因为盖了同一个人的藏书印。不过这都不重要,毛思嘉又看不懂其中的门道,她的作用就是确定这是一些什么书。
“是西班牙语。”毛思嘉点点头,她大学的二外就是西班牙语和法语。
“是阿拉尔孔的《三角帽》和佩雷达的《高山情》,出版时间都是十九世纪了。国内收藏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值钱,不过如果可以卖给外国人的话可能会好很多。”毛思嘉又翻到了后面一部,眼睛亮了亮:“是一部诗选。”
这部诗选是她过去不知道的,这也不奇怪,她以前学习西语的时候也就教材。西语文学作品是有的,但都是市面上大路货的作品,淹没在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