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龄如果一直负责守祠堂的话,那么想必接触到的玩家也是不少的。
他冲陆清嘉点了点头:“来干什么?”
陆清嘉道:“我听说三年前我哥在这里跟别人拜过堂,虽说我哥现在已经不在了,父母亲人对这段婚姻还无从得知,但既然知道了,我也想好好了解下当时的事。”
“可以告诉我这个弟弟,让我寄托哀思吗?”
汉子抽了抽嘴角,仿佛是没见过这么假的,回来后打听线索的年轻人。
但也居然没有拒绝陆清嘉的请求,将他让进祠堂后,指着里面的布局道:“就是在这里拜的堂。”
“村里有什么喜事,都在祠堂这边操办,一来把喜气分给山神,二来也求山神保佑试试顺利。”
“你哥他们跟你们现在一样,仓皇狼狈的逃回来,虽说你们爷爷奶奶那辈做的孽,报应在你们孩子身上,仍是让人唏嘘。”
“回来也没什么用,好像多年前前,山神就喜欢时不时的拎出一个供奉年大开杀戒,只是没料到这回竟然接连两次――”
汉子收了收话,继续之前的回答道:“那时候其他几个小娃都死光了,就剩你哥和另一个,他俩临死前想共结连理,虽然男人跟男人成亲闻所未闻,但人之将死,我们做长辈的自然也只能满足心愿。”
“怕不是没见过吧?”陆清嘉突然道。
汉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男人和男人结婚的事,怕不是第一次见吧?”陆清嘉又重复了一遍。
汉子脸上的神色,在那一瞬间肉眼可见的变得僵硬,眼里迸射出诡异的精光,一下子由之前的随和变得浑身充满攻击性。
“你在说什么?”对方沉声道。
陆清嘉笑了笑,刚才那笃定般的语气一转,仿佛是年轻人突发奇想的一句话一样。
“没,就是觉得外面不少同性恋以死相逼都没能让父母理解,村里相亲们倒是接受得飞快,看来不该用封闭与否来衡量一个地方的保守程度啊。”
“不过乡里乡亲的,多的是还没出五服的亲戚呢,心疼晚辈活不了多久了,统一升起恻隐之心,还忙前忙后布置摆酒,村里人都摒弃前嫌来参加了,果然还是血浓于水啊~~”
陆清嘉当时的表情,看着一脸感激真诚,就像是得知兄长生前最后的愿望在乡亲的包容下得以实现一样,任谁看了都会唏嘘感动。
但汉子听着他的话,他说话时的语气,还有那些微妙的尾音转折,却怎么听怎么透着嘲讽。
汉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发作又太小题大做,忍着又莫名憋屈,让他本就黑黄的脸更黑了。
但陆清嘉倒是对这个话题不再纠结,又问道:“您对我舅――嫂子还有印象吗?”
“说来也可惜,当初他们办了这么大的事,后来人没了,我们一家人都没能见过对方。”
“如果可以的话,虽说不具备法律效应,但我们还是想以共同爱我哥哥的亲人的身份,互相见一面。”
汉子脸色奇怪的看着陆清嘉:“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没有联系你们?”
“没有,谁知道什么原因呢,可能怕自己一个人活着,羞于面对我们吧?不过他实在想多了,我们又怎么会当着我哥在天之灵,为难他的伴侣呢?”
汉子仿佛是找到破绽一般反问陆清嘉:“能回村的年轻人都是亲戚,当初跑外面去那一批,便是到了你们这一代,该是还没有出五服呢。”
“你们从小一块儿生活,居然都不知道是谁?”
陆清嘉眼神闪了闪,确定了汉子是在可以回避直面回答这个问题,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有意思多了。
跟村里的少女们明明记得那件事记得有那么个人外,印象变得模糊显然不同。
陆清嘉又问道:“对了,当初他们成亲后,是一起离开的村子吗?”
汉子点点头:“虽说当年的事让大伙儿气愤,可说到底孩子无辜,每次有人回来,村里也从没为难过。”
“你看到了今年,料到可能有人回来,屋子都给你们提前打扫了。”
“那会儿他们自知无望,成亲后没多久就一起离开了,之后咱还是从生娃那里知道他们没了。”
生娃便是村子里现在教孩子认字的老师,在外面上过大学回到村子的,少数能与外界的族人联系的人之一。
这破绽百出的话,陆清嘉都懒得一条条的点破。
只笑着问道:“哦,是吗?那生伯怎么他们谁死谁生的?毕竟我哥的骨灰这会儿还没进墓地呢,我那时候还小,寻思我爸妈就是再伤心,也不至于忘了给我哥收尸,还当他埋在村里呢。”
汉子被这么问,却也不慌,反倒是笑了笑:“知道的知道的,每年山神选中的人,回来在祠堂里点盏灯,便十五日后灯有无熄灭,就代表生死哩。”
汉子露出诡异的笑:“你哥的灯熄了,他家那口子倒是没有,咱们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你哥怎么没的,你们居然现在都没找到尸体?”
“可怜娃子,不知道要当多少年的孤魂野鬼。”
汉子说这话的时候,是直视着陆清嘉说的,眉目带有些挑衅,显然是在故意激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