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梨还是很担心:“可是,宋家会不会狗急跳墙, 对你不利啊!”
霍之昀把|玩着手里的瓷杯, 这还是苏母特意去景德镇定做的, 剔透的甜白瓷杯底画着一朵红莲, 摇晃茶杯时,红莲在水中摇曳,若隐若现,就着蒸腾的水汽,仿佛在吐露芬芳。
他意态闲适,淡淡说道:“从前宋家在明我在暗,那是因为我能力一时不济,只能保存实力, 狙击宋家。”
“如今宋家已经是大厦将倾, 眼看就要分崩离析,趁着宋学林还清醒,我总让他做个明白鬼上路,否则如何告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苏越梨知道, 霍之昀苦心磨砺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再说,他从来都是一个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她应该相信他才是。
想到这里, 她握紧了霍之昀的手,轻声说到:“好, 我陪你去。”
安康医院,苏越梨很熟悉。
这里以服务周道,医术高超闻名,是A市最有名的私立医院。
苏母的白血病就是在这里接受的治疗,之前她还住院的那段时间,苏越梨常常要出入这,再次走出地下车库,她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宋学林住在高级vip区,之前路桥发展基金的黄总被捕后,宋学林也曾被警方约谈,当时风言风语闹得是满城风雨。
黄总的投资被冻结,刚刚恢复了一点的宋氏再次断了现金流。
几家仍留守的私募基金纷纷抛售,直接引发了股民的出逃,股市踩踏时的疯狂与不理性再一次在宋氏重演。
宋氏地产刚刚复牌的股票一路狂跌,之前几次,券商还曾经联系宋学林进行补充质押,然而这一次牵涉到了黄总内|幕交易的事情,人人自危,只能眼看着宋氏的股票一路跌破了质押线,被配资公司强行平仓。
因为资不抵债,如今宋家人的账户已经被银行强制冻结,只等着宣布破产。
宋学林脑中风的消息刚传出来时,各家财经记者都绞尽脑汁的想要拿到第一手消息,那时宋学林病房常年需要保镖看管把守,以驱赶无孔不入的记者。
只是新闻到底有时效的,宋氏彻底一败涂地后,记者来的也少了。
再加上宋家人如今的账户已经被冻结,能支撑宋学林住院疗养的费用都很为难,自然请不起保镖,因此苏越梨和霍之昀很顺利的就进了宋学林的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单调的工作声。
霍之昀脚上的布洛克皮鞋踩在地毯上,落地无声,宋学林闭着眼睛,早已不复昔日趾高气昂,叱咤风云的模样,他略显佝偻的身体掩在条纹被子下,轻飘飘的仿佛纸片。
嘎吱一声
刺耳的拖拽声吵醒了浅眠的宋学林,他费力的撩起眼皮,浑浊的眼睛半天才恢复焦距,转动着看向拖着椅子坐到了他床边的霍之昀。
宋学林中风后,全身瘫痪,但嘴巴还是能说话的,他眯着眼打量来霍之昀许久,“是你。”
霍之昀交叠着长|腿,淡淡回道:“是我。”
霍之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轻点:“宋学林,今天我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你还是许氏财务经理时的日子?”
“那个时候,许氏的董事长许铭对你十分器重,你表现的很感激,工作也很卖力,一副誓要为公司燃烧自我的模样。但只有你自己知道,在你心里,暗暗燃烧着怎么样的野心,你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一个高级打工仔。”
躺在床|上的宋学林瞳孔猛然一缩,那是他亲手埋葬的过往,霍之昀,他怎么会知道!
见宋学林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霍之昀唇角勾起了一抹讥嘲,“许铭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虽然午夜梦回时你常常不甘,但你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你没想到,一个机会突然掉到了你眼前。”
霍之昀握紧了拳头,用力到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越梨无言的上前握住他的手,他看了她一眼,反手和她交握到了一起。
“许铭因为意外去世了,许家是三代单传,至于许太太,你知道,那是一个孱弱无能,根本不足为虑的女|人。”
“你收买了许铭儿子的司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杀了那个孩子,然而再伪善的将这个消息通知给了在医院待产的许太太。果不其然,她死在了手术室。许家所有人都死了,偌大的许氏,成了你宋学林的囊中之物。”
霍之昀松开了苏越梨的手,漫步走到了宋学林床边,对着满头大汗,只能嗬嗬喘气的宋学林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可是,你不知道,那个孩子没有死。他叫许昀,他隐姓埋名,为的就是今天让你知道,他回来,复仇了。”
霍之昀声音很轻,落在宋学林耳中,却宛如惊雷,轰得他耳朵一阵阵嗡嗡乱鸣,太阳穴一股一股的胀痛。
记忆的碎片瞬间穿成了线,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
怪不得,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男人就开始算计他,从游戏公司,到后来,怪不得他总是诸事不顺,原来……原来一切都是他在搞鬼。
似乎能读懂宋学林心中所想,霍之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