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也是补了又补的。
他们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坐着四个人。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位往实验室打电话求助的许厂长了。
据文兰说,这位许厂长是京大的政工干部出身,并不懂技术,所以接连被客户找上门以后,就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来催。
“郭工,你总算来了!”许厂长从椅子上站起来,握住郭师兄的手,向在座的另三人介绍,“这位是我们高压泵车间的总工程师,这次的新型高压泵就是由郭工带领团队设计的。”
然后,他指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灰色褂子的男人,向郭振东介绍:“这位是北京河源橡胶厂的武厂长。”
又转过身,指着在另一边啪嗒啪嗒抽旱烟的老汉说:“这位是龙湖公社宏村生产大队的韩队长。”
郭师兄礼貌向几人点头问了好。
生产队的韩队长虽然蹙着眉,但面子上还是很客气的,放下烟与郭师兄握了手。
不过,那位武厂长显然是个难缠的主儿,张口便道:“不用说这些没用的糊弄我,什么总工程师,我早打听过了,负责设计的都是学生娃。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不待郭师兄开口,冯峰就出面维护道:“我们郭师兄是京大的研究生,章委员的高徒!来研发高压泵已经很屈才了!”
“我不管你们是学生还是研究生,研究出来的高压泵不好用,是事实吧?”武厂长不屑道。
郭师兄缓声问:“之前许厂长给我们打电话时说,你们两家都是因为用了我们的高压泵,才导致的水压机本体渗水,对吧?”
韩队长忙摇头道:“我们不用水压机,我们生产队是用了高压泵以后,管道破裂了!”
郭师兄点点头,看向武厂长:“那就先说说橡胶厂的问题。您怎么能确定是因为我们的高压泵才导致您厂里的水压机本体渗水的呢?”
坐在武厂长身边的年轻人开口解释:“我们厂水压机的供水系统原本配有一个苏联的高压泵,一直用的好好的,就是增加了一个你们厂生产的新型高压泵以后,水压机本体才突然开始渗水的。”
冯峰撇嘴嘲讽道:“那也有可能是你们的操作失误造成的,既然是额外增加高压泵,难保会有意外出现。”
“嘿,你这学生娃是怎么说话呢!”武厂长拍了一下桌子,高声道,“我们决定多增加一个高压泵是经过论证的!天津橡胶厂与我们厂用的是同样型号的水压机,人家增加了一个高压泵以后,一点问题没有,怎么我们用了你们的高压泵就出现问题了呢?”
郭师兄问:“你们将那台高压泵带过来了吗?”
“没有!跟水压机连在一起,哪是那么好搬运的!”武厂长气愤道,“因为你们的高压泵,我们厂已经停工两天了!这个损失你们谁能负责!”
冯峰觉得责任未必在自己这一方,又见他穿着一身土褂子,一看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粗,语气里便不自觉带出了轻蔑:“没有找到问题的症结之前,到底是谁的责任还说不准!因为你们来这边闹腾,我们车间里的生产活动也全部停下来了,这个损失由谁负责?”
连日来的焦虑,以及被这毛头小子连番呛声,让武厂长直接怒发冲冠了,他砰砰地拍着桌子,怒道:“导致水压机出现故障的原因有很多,但是你们高压泵的嫌疑最大!我来你们厂就是想找出问题症结的!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倒是要去你们学校问问,京大的学生是不是就可以高人一等,瞧不起我们工人阶级了!”
冯峰和郭师兄都吓了一跳,他们倒是不怕对方找到学校去理论,但若是被扣上一顶瞧不起工人阶级的大帽子,就是政治倾向问题了。
京大前些年的反右运动,他们都是经历过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办公室里突然就安静了几秒。
一直旁观的戴誉,见气氛有些僵持,便对武厂长笑道:“我看您也是上过战场,见过大场面的老革命了,怎么还跟几个学生娃计较呢?”
武厂长冷哼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老革命的?不用给我戴高帽,我可不吃你们学生娃那一套。”
“我可不是单纯的学生娃,两个月以前我还在啤酒厂上班呢,也是正经的工人阶级!”戴誉呵呵笑道,“我们啤酒厂的厂长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那气质和行事作风简直和您一模一样。我一听您说话这声如洪钟的气势,一看您这站姿,就知道您是上过战场的了。”
武厂长点头:“你还算有点眼力。”
见他态度稍稍和缓一些了,戴誉不理会冯峰让他闭嘴的眼神暗示,继续安抚道:“我们郭工并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他刚才还问您带没带高压泵过来呢,就是想验证一下是哪里出了问题嘛。”
郭师兄点头赞同。
戴誉看了眼手表,笑着建议:“您看,现在也到了饭点了,大家都饿着肚子呢,要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