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好似在问,真的假的呀。
素夏以前跟在老夫人身边,也只有一回在侯府看见过秦元铭,闻言这才认出人来。
这不就是秦少爷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表哥的关系,秦元铭又笑的无害。
宋初渺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
今日,他是帮了她的。
秦元铭喝着茶,见小姑娘在盯着他瞧,一双眸子纯的跟雨后清穹似的。
如他这样厚的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会出手,实则还是因沈青洵的缘故。沈兄这表妹,若是太感激他了也不好。
他只好提起沈青洵来:“其实刚刚那一招,还是我当初跟着沈兄学的。”
“那是以前了,定安侯曾被一个混入的鞑靼刺客伤过。”
“后来抓住了人,就是沈兄动手审的。”
“也不知道他那等年纪的时候,哪来的如此手段。卸了那刺客的下巴,取出对方嘴里自尽的刀片,最后将那刺客整条手臂的皮都给剥了下来。”
“啧,剥完再将整条手的筋骨段段拆卸。”
“那本事,绝了!最后那刺客扛不住,招了个一干二净。”
从各种层面上来说,秦元铭都十分欣赏沈青洵。
这会儿说得兴起,全然没注意到在听的三位女子,都渐渐变了的脸色。
秦元铭让小厮去通知来领人的时候,也顺道让人给沈青洵去了个信。
大意上是,你家那位娇娇的表妹,在绣鼎阁被人给调戏欺负了。
待沈青洵闻讯而来,由伙计领至阁间外时,正好听到秦元铭正在大肆宣扬他的刑讯事迹。
瞬间脸黑得能拧出一池的墨来。
秦元铭这一段说得生动且仔细,宋初渺想到那情形,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的胆子本就不大,而今又对伤处痛处很是敏感。
乍一听到这些,有点被吓着了。
沈青洵步入房中时,宋初渺循声抬头看了过来。
正对上她一双眼眶红红水汽雾蒙的眼睛。
他心口狠狠一跳,眼底刹那间划过一道不知所措的慌乱。
秦元铭见是沈兄来了,停了话头。
阁间内一静,他才觉察到气氛似乎有些古怪。
而且以他对沈兄的熟知,他这脸色也不太妙啊。
再看小姑娘一副快要吓哭的神色,回想刚刚嘴快说的那些,才反应过来。
秦元铭默默抬手抵额。
要完。
既然人已被秦元铭解决,宋初渺也没有其他的事。
沈青洵便亲自送她回去。
他驾着马,一路护在马车旁,腰背直直地挺板着,甚至略有几份僵硬。
却始终无话。
他脸上瞧来如常,实则心里已糟乱作一团。
他不知道她听完那些后,此时正在心里如何想他。
可是觉得害怕?抑或是因他的残狠而厌恶?
想他以前,总故意恶声恶气,凶冷待她。
不过是嫌她烦人想将她赶得远一些。
而如今,他在她面前,却将所有的这些尽数收敛。
那些脏的污浊的阴暗,不该去沾染她的耳目。
可沈青洵一想到日后,她若是会开始惧他避他。
胸膛中如同剜进了一根刺,惶惶生怕。
沈青洵在马上绷着下颌一言不发。
而罪魁祸首的秦元铭见情形不好,一离开绣鼎阁就早溜没了影。
车马一路安安静静回了宋府。
就在离宋府不远时,宋初渺突然将帘子掀开了一个角。
她在马车旁瞧见了表哥,便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他。
沈青洵接过后一愣,低头看去。
——真的吗?
他手一紧,攥皱了这三个字。
可一时间,乱作一团心绪竟丝丝抽剥了出来。
他一定神,靠近窗边看她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
“假的,他骗你的。”
宋初渺听了,一抿唇抚了抚胸口,好像是在安慰一下方才被秦元铭的故事而惊吓到的自己。
她是一手撩着窗的,沈青洵看在眼里,心想这样简单的一个举动,由她做来,怎就能如此惹人喜欢。
见情况没有预想中那般糟糕,沈青洵的心刹那间一宽。
他默然片刻后,不禁试探着问:“若是真的呢?”
宋初渺想了想又递出一张。
——那人是坏的。
沈青洵骑在马上要更高,他垂下眸,与她清澈的目光相触,里头没有避退。
他讶然。
秦元铭在那滔滔不绝的时候,宋初渺听着确实害怕,觉得身边都阴阴冷冷的。
也诧异他口中所说的表哥,好像与她认识的表哥不大一样。
可这些在沈青洵出现后,就骤然散去了。
她发觉,若是表哥的话,好像再吓人的事,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沈青洵看在眼中,只觉四下都明亮起来,暖意丝丝点点渗入了心底最深处。
他再忍不住微扬起嘴角,伸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
她这样安心信赖,又毫无防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