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四年, 二月初一,襄阳。
“地牢。”
地牢地牢地牢……朱序的声音在耳畔仿佛形成了回声, 陈星猛地扯下蒙眼布, 难以置信地回头, 看见了朱序疑惑的眼神。
“他在装瞎!”主簿顿时激动地喊道, “装的!骗子!”
陈星转身, 冲进了那地牢深处, 同时, 虚空之中飞出一只发光的蝴蝶,拍打翅膀, 径直没入了黑暗。
项述,项述?!你在那里么?
陈星踉踉跄跄,险些摔跤,蝴蝶却是先一步轻盈地飞向黑暗里的那身影, 消失。陈星连滚带爬, 一个跪地,贴地滑了过去。
项述一动不动, 侧躺在地上,十分安静。
陈星热泪盈眶,发出一声激动的大喊,紧紧抱住了项述。
众人:“……”
一炷香时分后。
刺史府上关于陈星的身份, 再次吵成了一团, 众人再次纷纷表示,这少年来意可疑得不行, 一定要好好调查一番。
“谢安签发的吏部文书不会有假,你让我……”朱序声音戛然而止,一愣,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大伙儿都觉得怎么这场面有着似曾相识之感,短暂的疑惑后,参赞开口道:“大人,这少年必定是为了这死囚而来,不过装神弄鬼,假托了一个所谓‘驱魔师’的身份。死囚的来历,大有蹊跷。”
朱序满脸疑惑,陷入了沉思中。
刺史府上,客房。
陈星抱着项述,先是激动得忍不住大哭,片刻后又笑了起来,人带回来以后什么都没做,光把项述上半身抱怀里,又哭又笑了。
简直是与项述抱头痛哭。
项述:“……”
“你怎么这样?”陈星心酸无比,想起最后那一幕看见的定海珠,再忍不住看项述,哽咽道,“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定海珠碎,漫天光风,万法复生,因果轮转……短短片刻,陈星想起两人死前的无数景象,马上就猜到,他们在最后一刻,回到了三年前!
“这次我们一定能成功!”陈星朝项述说,“一定能的!我再也不离开你了!项述!”
项述紧闭双眼,方才在地牢中短暂地睁开过,回复瞬间清醒,复又陷入昏迷中。陈星虽还没明白最后一刻时的具体细节,也许是因为项述死了,于是定海珠碎开,为了保护他,将他们送回了过去?没关系,等项述恢复之后再问也不迟,必定是他散尽全身法力,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对了,”陈星想起来了,说,“先吃药,得吃药了。”
陈星差点给忘了,第一次见项述时,他正身处弥留之际,全靠师门传下来的最后一枚丹药方渐渐恢复,服药以后还要六个时辰不能说话,不能动。
陈星噙着药,给项述喂了下去,又摸摸他的额头,注视项述的唇。
“这次换我寸步不离跟着你,”陈星低声说,“哪怕跑到天涯海角,哪怕我明天就要死,你也别想抛下我了。”
兴许是老天眷顾,奇迹发生,竟是又回到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这时的项述实在太瘦了,瘦得让陈星心疼无比,他既难过,又高兴,想起了最后项述也是这么把他抱在怀里,并低头吻了他……心里那股感情顿时炽烈无比,无法控制地爆发出来。
项述发冷的身躯渐渐热了起来,嘴唇变得温润,恢复血色。
陈星抱着项述,稍稍低头,忍不住想趁他还在昏睡时,亲一下他的唇。
亲一下就好,陈星在心里朝自己说,反正他也没醒,就亲一下。
但项述醒了,睁开眼睛。
项述:“……”
卧室没关门,朱序亲自过来观察陈星,看见陈星正抱着刚从死牢里救出来的、动弹不得的囚犯,低头想吻他,一时又不好意思下嘴。
朱序:“……”
陈星马上不自在地咳了声,疑惑地观察朱序,朱序似乎什么都忘了,或者说,回到三年前时,记得整件事情经过的人,只有自己?
“朱大人,我正有正事要办,”陈星放平项述,上前来关门赶人,“您稍后再来吧。不过我猜您待会儿也没空了,回头见啊。”
“来人!”朱序怒吼道,“把这江湖骗子给我带下去,关起来再说!”
“等等等!”陈星心想这事情怎么不按之前的情况来啊,忙道,“听我解释!行!我现在就解释!”
但官兵已破门而入,架着陈星,把他拖走了,扔下项述独自躺在睡榻上。
项述:“……………………”
“今夜秦军就要攻城了!”陈星被拖在地上,喊道,“朱大人!我潜进襄阳的时候,刺探到了重要军情!你听我分说!”
朱序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陈星。
又一炷香时分后,陈星在刺史府高台上,说:“听我解释,千万别动项述,他的身份至关重要。”
高台屋檐上,停着一只通体火红色的鸟儿。
朱序冷冷道:“我就知道你有所图,说罢,说错一句话,教你俩人头落地。哪怕今夜城破,我也要先杀了你!”
雪下个不停,朱序站在刺史府楼台第三层高处,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