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散发着黑气,出现在巨狼的身后,虽面貌早已改变,却依旧用着王子夜的声音。
那腐狼低下头,稍稍张嘴,现出尖锐的獠牙,肖山不住喘气,退到悬崖边上。
“看来还是有感应的。”王子夜手握折扇,温和笑道,“可惜中途出了点小差池,幸而勉强赶上计划了。你们就在这里,一叙旧谊罢,我还有许多事要忙,不奉陪了。”
说着王子夜一抖折扇,刷然化作黑火流星,飞向平原下各方会谈的鸿庐。
鸿庐内,气氛一片死寂,苻坚端坐主位正中,脸色阴沉,各方势力心下清楚,这场大战决计无法避免了,所有人俱紧盯着苻坚。
石沫坤最后说:“敕勒古盟正式要求你,解散你手中的魃军,毁去你有悖天理与道义的这支军队,接受我等的监督,将其烧毁。”
苻坚阴冷地说:“否则呢?”
小兽林王说道:“否则你就是与天下为敌!”
项述终于开口道:“否则今日,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苻坚蓦然爆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中竟是带着猖肆的疯狂,与陈星曾经所认识的他早已判若两人。
“所以你们今天,就是为了陪着这伙汉人,审判我而来的?!”苻坚说,“总算把话说清了,在座的各位,你们是否想过,自己何来这一资格,审判一位皇帝?!”
说着,苻坚缓慢站起,形成了一股压迫感,众人马上把手按在各自的武器上,只等项述下令,便要动手了。
同时,慕容冲一手按剑柄,在苻坚背后朝谢安点了点头,眼中现出坚决神色。
“苻坚陛下,你在害怕什么?”
谢安从容不迫,站了起来,那压迫感一瞬间无影无踪,苻坚的帝王威严顿时收敛,此消彼长下,谢安再次从无形的气势上,与苻坚形成遥遥抗衡之势。
南北两大阵营的主事者,终于在此刻寸步不让地产生了僵持。
苻坚顿时一怔。
谢安一哂道:“是害怕你的乌合之众,尚未打过淝水来,便已内乱将你推翻。还是怕在你眼中区区不起眼的汉人,令你铩羽而归?”
苻坚本想怒吼一声“放肆”,那话却忽然出不了口,就在那一刻,陈星倏然看见了奇异的一幕。天地脉中的一股无形之力正在不断汇聚,北方大地汇聚为一条无形的龙,扭曲了空间,遥遥奔腾而来。
南方大地的龙气则逆流而上,聚合到谢安身边,两股强大的气势只是稍稍一接触,转瞬间便消失于无形,犹如天地脉的力量,神州的基石在这一刻产生了不易察觉的交锋,那交锋只发生在顷刻间,却只有陈星与项述感觉到了。
“那是什么?”项述皱眉道。
陈星摇摇头,自己也说不明白。
“铩羽而归?”苻坚怒极反笑,“这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了。天下四分五裂已久,汉人于南陲苟延残喘,你们的气数已近终结。自古以来,千秋万世的人们,只会铭记一统天下的英主,为此做出少许牺牲,又有何惧?若非在大秦嬴政的铁骑下六国覆灭,你们汉人又何来近千年的辉煌鼎盛?!这天下南北之分太久了,久得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朕才是唯一的‘天命’。”
“哪怕用这等手段,”谢安依旧客客气气地说道,“陛下也在所不惜么?”
苻坚说:“看来你们对长生之军,是断然抱着不齿之心了。”
项述依旧安静地观察苻坚,慕容冲按在剑柄上的手已微微发抖,项述却暗中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贸然行动,等他命令。
“我想为你们介绍两个人,”苻坚一转话头,说道,“还请入座。你们,进来罢。”
谢安微微皱眉,苻坚转身落座,眼看暴风将起,却倏然又变得风平浪静。继而帐外等候之人听到宣召,两名汉人应声而入。
“除了小兽林王,这里都是老朋友,”王子夜笑道,“正免得寒暄了。不过,我还是想朝各位介绍一位大名鼎鼎的……”
“王猛?!”慕容冲顿时血液上涌,颤声道。
另一名文士身长八尺,面容肃穆,脸带灰败,双目浑浊,入帐后朝众人稍一拱手。
陈星:“……………………”
王子夜已换了一副身躯,带来的那人,则令陈星犹如当头遭了一记晴天霹雳,心中怒火熊熊燃起,那是王猛!他的大师兄!
慕容冲被囚于长安的每个夜晚,俱对这名汉人恨得咬牙切齿,只因当年鲜卑大燕便是灭于此人手中!五胡中更不知有多少人对他抱有深仇大恨。
苻坚说:“朕平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景略先朕一步而去,平定天下的大计,亦因此搁置。如今王子夜为朕求得长生之法,将已逝之人,召回人间……各位。”
苻坚环顾四周,说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重获所失,更令人快意的呢?”
霎时鸿庐内众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朕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苻坚微闭着眼,喃喃道,“挚爱,接连离开的挚友……”继而睁开眼,看着小兽林王,目光再逐一扫过项述、陈星、谢安、石沫坤等人,眼中带着怜悯之色:“你们的父亲、母亲、兄弟、儿女……”
“所有失去的,都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