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亲王府是最近皇城的?地方。
红墙碧瓦之下, 种满了一大排的?梧桐树,寂静又幽长的?小道像是一眼望不到尽头。青石板一直通向了整条街,在这皇城脚下半条街都是恒亲王府的?。
青棚马车停在了恒亲王门?口的?那颗枣树旁, 玉箫与贺文轩出来的?时候, 天色已经快黑了。
那朱红色的?大门?上两对麒麟门?环泛着耀眼的?金光。玉箫站在汉白玉铺的?台阶上, 身子有几分地摇摇欲坠。
大冷的?天, 寒风刮得人浑身生疼,她额间的?汗水却还是一颗颗地往下掉,乌黑的?碎发黏在了脸颊的?两侧。冷风一吹, 后背一股透心凉。
刚在书房的?时候, 她活生生地被吓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如今人是出来了,可这膝盖却是怎么都不听使?唤。裙子下的?一双腿止不住地哆嗦着,玉笙看?着前方那道笔直修长的?背影,想了想, 还是咬着牙追了上去。
“我不是故意的?。”
那藏蓝色的?官府被风吹的?撩起, 贺文轩清瘦的?身形罩在官服下, 笔直又坚韧的?像是一颗白杨。其?实他站的?地方是风口, 知道她冷他特意为她挡住了风。
就像是那日下雨,油纸伞一直偏向她一样。
玉箫看?着面前那被风扬起的?衣摆,不知为何,鼻子瞬间就是一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在书房之中,贺文轩跪在地上求她,求她不要说。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贺文轩这个?样子,她与他在扬州相识, 都快一年?,他永远都是一副平淡清高?的?模样,挺拔得像是雨后的?翠竹。
与跪在地上, 苦苦相求的?他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可她还是说了。
厉吼一声之后,她克制不住地吓得双膝跪地。
陈珩放下贺文轩的?领口朝着她一步步地逼近,他向来是个?气势颇深的?人。不知是看?多了生死,还是手中沾了太多的?鲜血。
一步一步走上前的?时候,玉箫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
赤红的?双眼就靠在他面前,高?大的?身躯瞬息就弯了下来。那双眼睛像狼一样,犀利又敏锐:“人在东宫。”
这几个?字是肯定的?,毕竟她露出了太多的?破绽,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如今的?完全?确定。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又像是含着狂喜夹着愤怒。
“人真的?在东宫。”他抬头轻笑一声,下一刻直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太过强势,让人根本?无处可逃。一双手坚硬的?更像是铁做的?,虎口慢慢地收紧着,一条人命在他手中就像是轻轻一拧那番脆弱。
她被吓得半边身子都在颤,自?动忽略了前方贺文轩的?苦苦哀求。
唇瓣与牙齿咔咔作响的?相互碰撞了许久,她眼睛一闭,疯狂的?点了点头:“是……在,在东宫。”她别无选择,她感觉的?到这个?人是真的?会?杀了她。
话音刚落,那逼迫人心的?身影瞬间就站直了。
直到那玄色的?长靴离她好远,玉箫才察觉呼吸渐渐地顺畅起来。
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上了马车她像是还能察觉到那股压抑的?,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
青棚马车一路跑出了恒亲王府,她颤抖的?身子才一点一点回过神:“这恒亲王府日后我是再也不想来了。”
青棚马车十分的?狭小,比起恒亲王府的?那辆更是小的?可怜。玉箫颤抖着靠上前,双手下意识地就抓住了贺文轩的?手臂。
却没想到,贺文轩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手给?挣脱开了。
“停车。”马车在福祥门?口停了下来,玉箫被书童扶下马车,刚站稳,马车又继续往前跑。贺文轩坐在里面,还没下来。
“你去哪?”
她心中一慌,下意识的?挣脱开丫鬟扶着她的?手追了上去。
青棚马车的?帘子被风撩起,贺文轩坐在马车中,闭着眼睛。马车一路跑出了巷子口,眨眼便消失不见?。
玉箫追上去的?脚步却一点一点停在了原地。
她这才记起来,从出了恒亲王府开始,他便再也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
***
晚上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三七从合欢殿的?后院摘了一大把的?腊梅花来。入冬了,这几日格外地冷,腊梅开得早,香味十分地好闻。
刚开花,玉笙这几日正是稀罕的?时候,便让人日日摘些过来。
“得亏是小雨。”三七拍了拍衣摆上的?雨,腊梅花护在身前,完好无损:“若是下大了,奴婢可就回不来了。”
“多大的?地方?”冬青拿了个?瓶子上去,接过腊梅花给?插.了进?去:“你就在后院,下雨了喊一声我还能不给?你送伞不成?”
三七讨赏不成,气得跺脚,走上前去的?时候掐了掐冬青的?脸。
“主?子,殿下今晚是不是要过来?”她手冷得厉害,说完便缩在炭盆面前烤手。玉笙十分疼惜她们?这些做奴才的?,特意让人在偏殿点了个?炭盆专门?让她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