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没想到,她出去一趟,没能瞧见想见人,却是撞见了贺文轩。
贺府马车停在月楼门口那颗枣树下,还是以往那个老位置。扬州城向来多雨雪,如今又正是隆冬之季,马车斗篷上已经盖上了厚厚一层白。
玉笙脚步停了下来,马车外小厮瞧见她,眼中瞬间亮了。
仙客来,厢房中
玉笙正侧头看着窗外风雪,屋内红泥小炉里水烧正嘟嘟冒着泡。点菜小厮站在两人面前,面上满是笑意:“许久不见公子了,小还当两位贵人日后都不来了呢。”
这酒楼之前两人常来,他两又皆是难得好颜色,跑堂小厮机灵便就记住了两人。
贺文轩点完最后一道菜,又特意嘱咐:“素菜素油,让后厨人盯着些。”小厮收了打赏,面上笑意越发深。
“公子放心,您二位之前厨具都是在,一准不会跟别人搅混。”小厮乐颠颠开门退了出去,屋子里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贺文轩抬眼,看着面前玉笙。
还没说话,面上就下意识红了:“小厮说,之前你等了我整整一日,对不住。”他愧疚难安,眼神压根儿都不敢落在前方人身上。
玉笙低头捧起桌面上茶盏,摇头:“上次都说过了,不怪你。”
可她越是这样不争不抢,贺文轩心中便就越发难受。深吸一口气,他鼓起勇气般抬起头:“阿笙,你还愿不愿意等我?”
玉笙拧着眉心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心中有了猜测,可这番被贺文轩说出来,玉笙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若是我没记错话,贺公子是娶了妻。”
她与他相识这么长时间,并不想用不好字眼来揣摩他。
“我……我知道。”贺文轩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低下头:“我,我会与她和离。”父亲要他娶江家小姐,他不得不娶,只是面前这个人他却也是不想放手。
“只是时间问题,时间一到我定然就会与她和离。”
玉笙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两年?三年?还是五年?”贺文轩没说话,只低头手忙脚乱从袖口中掏出一大叠银票来。
他将银票摆在桌上,往前推了推。
一千两面额,整整八张。玉笙垂下眼帘看着面前银票,对面,贺文轩声音支支吾吾却很坚定:“三年,我只需要你等我三年。”
年后就可以参加春闱,若是不出意外,他自会中举。
之后入翰林院,只要他咬牙拼命三年之内定然会在朝中站稳脚跟,取得政绩。到时他一定会摆脱父亲控制,娶她为妻。
贺文轩鼓足勇气,道:“你将这银票交给嬷嬷,及笄之后……”袖子里手紧紧捏了个拳头,贺文轩道:
“我在城南给你置办了个宅子,到时候你就搬过去。”
玉笙眼帘一瞬间闭上,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你意思是,让我当你外室?”
她这张脸生实在是过分漂亮,哪怕是生气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贺文轩看呆了眼,过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红着脸支支吾吾强调:“三年,三年后我一定娶你。”
玉笙看着桌面上那一大把银票,忽而就不知该如何开口。
穷百姓,富贪官。
贺府一个堂堂知府拿八千两出来自然还是有。只是,如今知府大人明显是看不上她,又让贺文轩娶了妻,自然不会给他拿钱赎人。
那这八千两,是贺文轩自个儿?
寻常人家,一两银子可以供一家六口一个月花销,这八千两哪怕是在扬州,也是喊出了天价。玉笙知道嬷嬷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一开始寻常人根本就没想。
贺府若是不支持,贺文轩是哪里来这八千两?
玉笙低头,脑子里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人书案上那些帖子来,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都是扬州知府贺丛文来往记录。
放在桌面上手一瞬间收紧,玉笙将手藏在袖子中,掩藏住微微颤抖指尖。
“银票我不能要,你拿回去。”那一大叠银票摆在面前,玉笙却是看都没看一眼。
“为什么。”贺文轩着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时厢房门却是从外面被人推开,小厮捧着托盘上来:“菜好了,劳烦贵客久等。”
贺文轩只得闷声坐下。
玉笙看着桌面上,饭菜都是她喜欢,贺文轩向来贴心。自从知晓她不吃荤后,就再也没点过荤菜。
但这一顿,却是比她喝那羊肉汤更加难熬。
玉笙半口没动,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贺文轩道:“银票我不会收,贺公子日后也不要来找我。”对上贺文轩那怅然失措脸。
她到底还是于心不忍,走时候留下一句:“回去劝劝知府大人,这段时日收敛一些。”
留下贺文轩待在原地,许久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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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玉笙面色极为难看。
三七坐在身侧,有些坐立难安:“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玉笙低下头,捏了捏眉心。京中来人,只怕就是来查知府,而官员最易犯是什么?
贪污偷税,随随便便只需一条,便是滔天大祸。
玉笙指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