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时早已经过了阮楚楚近期的休息时间, 本还想跟顾煜提一句注意控制情绪,结果坐进车里没一会儿,还没想到怎么开口就没抗住睡了过去。
估计是被狗扑倒还心有余悸, 梦里都不安稳。
黑黢黢的夜里,蒙蒙的月光从枝桠里漏下来, 显得阴森森的。
阮楚楚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走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林间小道上, 野兽喉咙里发出的威胁低吼声从树林的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瞬间让她想起了被狗扑倒在地的惶恐,她立刻拔腿狂奔起来。
身后传来起伏的犬吠声, 她惊恐地回头一看,几十只大大小小的野狗眼露绿光跟在她身后追赶,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 她冷汗直冒, 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 跑的胸腔发疼也不敢停下来。
心脏“砰砰砰”如擂鼓, 巨大的恐惧将她笼罩。
突然, 道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阮楚楚半秒都没停顿, 张嘴就喊了出来——
“顾煜!!!”
“我在我在,我就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阮楚楚猛地睁开眼, 看到了顾煜放大的一张脸。她想都没想就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脖子,声音发颤:“狗……好多狗在追我……”
顾煜一怔,很快也抬起手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 温声道:“是梦,不用怕,没有狗,什么都没有,我们已经到家了。”
阮楚楚听着他低沉的嗓音,闻到对方衣领上传出的淡淡洗衣剂的香气,心跳终于平稳下来,然后就是令人僵硬的尴尬。
她轻轻咳了咳,掌心抵在顾煜肩上缩回座椅里,讷讷道:“是梦啊……”
顾煜仔细看了看她,见她脸上的惊惶之色已经消失,这才直起腰从车门退了出去,“下来吧,上楼去睡。”
阮楚楚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已经松掉了,估计方才顾煜是看她睡着,想和上次一样将她抱上去。
想及此,方才嗅到的淡香仿佛还在鼻前萦绕,她面上微微发烫。
进屋上楼简单洗漱完,房门被人敲响。
是顾煜,“蜂蜜牛奶,安神。”
阮楚楚接过喝了一口,发现温度刚刚好。
她问:“你之前不是说还要回一趟老宅吗?会不会太晚了?”
“不会。”顾煜摇头,“你的香水呢?我取一些带走。”
阮楚楚走到梳妆台边上,取了一个简洁大方的玻璃瓶递给他,“这个,你直接拿走吧。”
顾煜将瓶子握在掌心,道:“那你早点休息。”
阮楚楚点点头,灯光落在她看向他的眼睛里,亮亮的,“你也要早点回家啊。”
明明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过“回家”两个字,但奇怪的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顾煜觉得可以反复咀嚼。
或许是鼻端似有似无的香水味太过温柔的缘故,他想着,点头道:“好。”
带上门从房里退了出来,顾煜面对阮楚楚时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紧紧握着那瓶香水,大步朝楼下走去……
顾煜走后,阮楚楚躺在被窝很快再次入睡,迷迷糊糊间还在想着,这牛奶的效果可真好,下回她也要记得加蜂蜜。
然而她好好入睡,顾家却有人不安稳了。
顾煜抵达顾家老宅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宅子里主人佣人都已经睡下,安静的仿佛他们临走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
他双眼微眯,脸上的表情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径直从敞开的院门开了进去,一脚刹车将车横停在大门口,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顾煜用力将车门推开,大跨步朝狗舍走去。
顾家老宅佣人多,有一栋专门的宿舍供其休息。
有浅睡警惕的佣人听到大门口的响动时已经醒了过来,老管家披了一件薄外套,看到顾煜问道:“三少爷,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顾煜冷冷地扫向他,问:“我来取狗,二少没吩咐吗?”
老管家在顾家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面前这个十几年来一直性情温和的三少爷露出这样冷酷的表情,微微怔了怔才道:“说了让人把金刚好好关起来,之前它吃的用的东西都不要动。”
“嗯,我现在就将狗带走,麻烦让人给我搬车上去。”顾煜开口吩咐。
老管家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这……要不要跟小少爷说一声再……”
顾煜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他别过脸看向狗舍的方向,开口打断老管家,“付叔,是不是我在家的时间不多,所以大家就真以为我脾气太好了?”
因为他刚好站在台阶下的树影里,身上又穿着深色的衣裤,乍一看整个人都像是陷进了黑暗里,阴恻恻的。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一个问句,那慢条斯理的冷淡语气却让付管家莫名觉得瘆得慌,仿佛寒冬腊月被人从脖子里塞进去一把雪似的,冻了个哆嗦。
他舔了舔嘴唇,道:“您在这等一等,我让人去拿钥匙。”
专门照顾家里宠物犬的佣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开门,可能因为那条边牧突然袭击人的原因,不像其他两条狗一样在狗舍里放养,而是单独关在了一个铁笼里。
被佣人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