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峰虽然整个人看上去畏畏缩缩的, 但自进屋他那一双浑浊的双眼却一直滴溜溜转着,注意到阮楚楚从后面跟上来看向他,他立刻咧嘴笑了两声, “房子真不错。”
阮楚楚勉强扯了一下嘴角,“还好。”
葛峰却因为她相较顾煜而言和善的多的态度而放松了许多, 他跟着在沙发上坐下, 枯槁的手在皮革上摸了摸, 感慨似的道:“这是真皮吧?认祖归宗了果然不一样啊小煜,上回我去顾氏, 那里头员工都叫你顾总呢吧?当年我一看见你妈和你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还记得……”
阮楚楚心道这人可真是不要脸, 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竟然还好意思来套近乎。
“葛峰。”顾煜显然比阮楚楚更没耐性, 他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 腰背微微躬起一个弧度, 像一头看到了猎物的雄狮, 阴鸷危险的目光电射向葛峰, 他一字一句道:“当年我能送你进去一次, 现在我就能送你进去第二次。”
葛峰只微微一窒, 但他显然是有备而来,听了顾煜的话后,他非但没有因为得知自己的牢狱之灾是人为的表示震惊和愤怒, 反而搓了搓手,开门见山道:“一百万。”
“证据。”顾煜眉毛都没动一下。
葛峰咽下一口唾沫,却没有松口, “你给我一百万,并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找我,我就把证据给你。”
阮楚楚听到顾煜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凭你这两句话,来我这里开口要一百万?”
他整个身体往后靠近沙发里,双腿看似惬意地交叠起来,右手随意搁在大腿上,一副主动权在握的谈判胜利者模样。
但从阮楚楚的角度却可以看到,他搁在一边的另一只手,自从坐下来开始,便一刻都没有放松下来过,一直紧握成拳。
葛峰只迟疑了一瞬,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点出一个视频,转向顾煜和阮楚楚。
“这个人,就是当年处理你妈妈车祸的交警。”他指着屏幕里的男人说,然后将点击了播放。
视频是从男人对面拍的,一张很普通的路边摊木桌子,上面胡乱摆着一些烧烤串串,还有空掉的酒瓶。
平头男人端着一个不干不净的玻璃杯,一只手从画面外伸进来,给他满了一杯酒,“张哥,到底咋回事儿,你再给我唠唠呗。”
这是葛峰的声音。
“我说你老小子……嗝。”平头男显然是喝的有些多了,打了个酒嗝,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慢悠悠道:“那都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你今儿还跟我这问东问西的干嘛?”
“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嘛!”葛峰的镜头晃了两下,似乎是放在桌子上立着了,他拿起酒杯跟对方碰了一杯。
平头男摸了摸下巴,喝了一口,道:“就方雨留下来那个儿子,后来不是被你养了吗?我这突然看到你,就又想起来了。”
葛峰压低声音问:“你刚说的真是真的?”
“我张立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吗?”平头男一拍桌面,酒洒了半杯,他道:“那时她不是一个人带着个儿子,就住你家不远嘛,长的挺漂亮,我记得咧!这事儿啊,一直在我心里搁着,二十年了都……”
张立叹了口气,半仰着头不知看着哪里,“车祸的那天,我刚好就在那附近,赶过去的时候她就躺在马路中间,身下全是血,我一看就知道这是等不到救护车来了。我瞧着她嘴巴一直在动,想着她可能有啥话想留,便凑过去问,结果她反反复复就说了四个字。”
说到这里,张立突然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人,声音低下来,“她说,‘有人,杀我’。”
“那当年咋说是逃犯逃跑时给撞的?”葛峰问。
“咋?被上头压下去了呗!”张立将半杯酒一饮而尽,“就那么巧了,逃了几年的犯人刚好就在咱这镇上?就这么巧,刚好撞上她?我不有兄弟在公/安系统吗?这事儿当年就是他负责的。一开始还听说查出些眉目了,结果不到俩星期就直接定了案,再去问他就啥也不说了,没过多久他就调市里头去了。这没猫腻,谁信呐?那之后老长一段时间我都做噩梦来着,梦到方雨来找我,说她是被人杀的。你说找、找我有啥用啊,压根儿就不是一系统的……”
这个视频就此结束。
“我知道光这你肯定不信我。”葛峰又点开相册,将手机递给顾煜,“这是我想办法让人在系统档案室里拍到的当年这桩案子的案件记录,这只是其中两张,包含重要信息的我没存在这个手机里。钱到账以后,剩下的我马上就能给你。”
阮楚楚凑到顾煜身边看了一眼,也看不出真假来。
顾煜垂着眼没表露出什么情绪,过了大约十秒,他将手机往葛峰处一扔,问:“就凭这?这东西我能让人半小时就给伪造出来。”
葛峰见他竟完全不信,也有些急了,“这是案宗记录,我去哪儿伪造去?这千真万确是从系统内弄出来的!”
“说完了?如果就这些东西,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顾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葛峰。
葛峰慌张地跟着站起来,急道:“你那时年纪小,可能不记得了。就在车祸之前,你妈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