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帆莫名其妙道:“连长你不值夜就不值夜呗,干嘛对我凶神恶煞的?”
林中南没有搭理他,与他错开身,向院外走去。
杨远帆用眼神询问乔满满,连长这是咋了?要干啥去?
乔满满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过了好一会儿,林中南回来了,让乔满满跟着他去老房子。
等乔满满满到了后,看见林老头、王彩凤、林中北、程桂兰等人都在堂屋中坐着,每个人神色各异。
林老头依旧在不起眼的墙角摆弄着他的烟枪。王彩凤的眼睛来回转悠,不知道又有什么算计。林中北和程桂兰一直在用眼神交流,似乎在合计着什么。
王彩凤一见林中南和乔满满走进来,就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们,恨不能从他们身上剜出二两肉来。
林老头将林中南唤到身旁,“老二,你来。”
“爹。”林中南淡声回应。
林老头低头磕着他的烟枪,想将烟斗里残余的烟灰磕出来,烟灰半晌也不出来,林老头便继续磕。林中南站在林老头身旁,见林老头不说话,他便也沉默着,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又过了一会儿,烟灰终于被磕干净,林老头这才抬起头,面上的神情似失望似自嘲,他叹道:“老二,你以前最喜欢帮我磕烟枪,每次看我磕的费劲儿,总是主动来帮我的忙,现在你倒不喜欢做这件事了。但你好歹还叫我一声爹,说明你不愿意我们之间的情分就此消失,那能不能把断绝关系这种话忘了,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你就是我二儿子,我会让你娘一视同仁待你们三个。”
林中南默了几秒钟,如扑克牌般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他沉声道:“我叫您一声爹,是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您了,以后我会叫您大舅。”
林老头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扯下他一贯老实巴交的面具,双目紧盯着林中南,“你非要弄得鱼死网破不成?你娘死的时候在大家眼里可是清清白白的,你这要你娘在地下也不安生?”
林中南显然是被林老头这句话击中了内心最软弱的地方,他紧抿着双唇,鼻息的声音厚重而急促,脖子僵直,脖筋突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乔满满一直关注着林中南,此时见林老头一句话就将平时冷静克制到极致的林中南击到情绪差点失控,不由眯起双目。看来这个不起眼、惯于沉默寡言的林老头才是真正的幕后**oss,王彩凤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杆qiang。
林中南眼中似有猩红闪过,“我亲娘,她也是你的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林老头的脸又变成一张面具,沉默着往烟斗里塞烟叶,一句话不说,似乎在等待着林中南的妥协。
王彩凤插言道:“我们老林家,就没有那样丢人的女人!当初我就不该同意收养你这个白眼狼,不然那女人也不会葬到林家的坟茔地上,没得破坏了我们老林家的风水,当初我就应该让她做孤魂野鬼!”
林中南悲怆地环视一圈这屋内的人,林老头的无声逼迫,王彩凤的口出恶毒,林中北的事不关己,还有程桂兰眼中不停闪烁的八卦之光……
这就是他用了将近二十年想要极力亲近的家人,一个个不是将他当成赚钱的工具,就是将他当成耻辱、笑话。今天这一遭,不过是想用他亲娘的名声来逼迫他妥协,让他像从前一样,为林家卖命!
之前他也许还会为脱离关系这件事而内疚,现在他已经没有一丝愧意了。
乔满满最看不得王彩凤那嚣张恶毒的样子,今天林家人做到这个份上,以这段日子她对林中南的了解,林中南必生决断之心。既然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便也不再顾忌什么,当下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走。
林大旺的爹林大爷正走到门口,差点和乔满满撞到一起,他纳闷地问:“中南媳妇,你要去哪?”
乔满满急匆匆道:“大爷,您先进屋,我去去就回。”
林大旺和他爹林大爷与林老头家是同族,林大爷在林家一族中德高望重,族中有何纷争都会请林大爷来做个中间人。
林大爷从小看着林中南长大,虽然林中南的出生不光彩,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这些年,他看着林中南为林家当牛做马,虽心有怜惜,却不好说什么,毕竟连林中南自己都没生出任何怨言。现在可能是被逼到了极限,林中南终于懂得为自己争取,那他就帮他这一把。
“事情我都清楚了,三千块,未免太多了吧。中南他从小就帮着你们干活、挣工分、照顾两个小的。从十八岁开始当兵,就把自己每月的工资和津贴邮你们大半,自己只留用生活费。他给你们的比你们给他的要多得多,我看着三千块就砍半吧,一千五,你们还做回舅甥,以后就当普通亲戚来往吧。”
林老头惊愕地看向林大爷,烟枪也不摆弄了。他没料到林大爷二话不说,上来就先将三千块砍去一半。乡下人都讲究家和万事兴,劝和不劝分,不管怎么样,都会先例行劝和几句。林大爷这番不按理出牌将他的计划都打乱了,他本想借林大爷相劝的机会,再跟林中南说说软话,让他打消断绝关系的念头。谁知,林大爷一点劝和的意思都没有。
王彩凤对钱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