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北方普遍都有些干旱,粮食收成是一方面,民生又是另一方面。
黎望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毕竟自家老头子天天加班,当然不是做无用功,就连开封府尹包大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吴家的案子,还是由公孙先生和展昭主办的。
林家在京中善名远播,又是做粮食生意的,他一说要运粮食到北方解燃眉之急,开封府就直接特批了十张通关文书,这要搁其他粮商,是绝不可能的。
黎望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食盒,一路走一路想,连展昭喊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黎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被拍了下肩膀,黎望才回神过来,他见展昭没打伞,便将伞偏了一半过去,至少挡住受伤的胳膊:“是在想一些事情,不过展兄你也太不讲究了,受了伤还不打伞,真当自己铁打的啊?”
展昭却是浑不在意道:“别给我撑了,仔细你自己着凉,这拎着食盒,去哪儿?”
“南星送了些吃食过来,这不送过来嘛。”
好在没走一会儿就到了议事的花厅,黎望将伞递给一旁的仆人,接过棉布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才同展昭一道进去。
包公和公孙先生显然在忙公务,见两人一道进来,才发现已经到了用膳时分。
“那便先用膳吧,知常送过来的吃食,若是冷了,便不美了。”
包公开口,其他人哪有不应的,四人入座,因是公务缠身,自然也不会吃酒,只是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吴家的命案上。
方才包公从宫里面出来,就已经知道了吴家命案的详情,现下展昭提起,他也难免唏嘘。
“昔年吴承先老前辈,一招剑雨飞花,名动齐鲁,却未曾想后代有此横祸,大人,那方文的身份必然有蹊跷,属下定会全力查清楚的。”
包公自然知道展昭为人最是重恩情,闻言便道:“展护卫,本府知道你求真心切,只是此案,却不是努力办案就能侦破的。”
这话题聊起来,难免叫人情绪低落,黎望方才吃了个半饱,这会儿懒得开口,便只听开封府三巨头分析案情。
正听得起劲呢,就被公孙先生点名了:“知常怎么光喝汤啊,我看你面色沉郁,难不成,是遇上了难以抉择之事?”
要不说开封府公孙先生最是洞察入微呢,当真是传言不虚。
黎望看着桌上的萝卜雕花,便开口道:“回先生的话,小生心中,确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如何不当说?”
黎望便道:“小生自来是个比较怕麻烦的人,这桩事倘若说出来,便是一桩极大的麻烦事。”
而且又是大冷天的过年节,若是他说了,也不知宫里头的官家还能不能过个好年了。
包公听两人打哑谜般的对话,便问:“极大有多大?知常,本府知你办事,从不会无的放矢,既是犹豫,如今桌上只我们几人,便说出来吧。”
“不错,知常你的品性,我们都是信得过的。”
好家伙,这可是你们要他说的,若是顶不住,可得在他家老头子面前替他多美言几句啊。
黎望看了一眼包公额头的黑月牙,便……开始畅所欲言了。
而畅所欲言的后果,就是满桌的菜都冷掉了,坐在桌上的人也没有再动过筷子。
这事儿说的人有条不紊,甚至详细有分,但听的人,却是惊心动魄,公孙先生听了个开头,就起身将门口的衙差支开了去,才回来继续坐下。
黎望浅谈了卤石炼金去向的可能性,及京中粮价因林家入市的变化,在座都不是蠢人,当然听得懂这其中利弊。
等黎望说完,包公的黑脸已经快黑得能滴出水来了。
“知常,你看过林家近十年的账目了?”
黎望点了点头,指向一旁的展昭道:“今日一早,展兄在看,小生就陪着看了两眼,方才南星过来,言及巽羽楼换米商一事,从他口中知道了一些林家米铺的事情,小生才将两者,联系到一处。”
其实早先也有猜测,但没有证据,毕竟如果林家用卤石炼金,金子总得有个去向。
大宋律法严禁私人炼金,所有市面上流通的黄金,都是有戳的,林家所处,又是天子脚下,哪怕真的用卤石私自提炼了黄金,那也需要花出去的渠道。
小钱自然容易花出去,但既然是甘冒风险也要运送入京的,那么绝对不会是小钱。
想象一下,超过万两的黄金想要进入流通渠道,要么是走官商勾结的路,要么就是“洗钱”。
前者因为有包青天坐镇,直接路都封死了,而后者,黎望也想不明白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直到,他看到了林家的账目。
有时候,太过清明的账目,反而是一中致命的瑕疵。
“是,今日属下是在看林家的账目,只是属下惭愧,没看出林家账目里做的文章。”
展昭只顾着看每笔银钱的流入情况,却没想到……还有这中手段,他这是看了个寂寞啊。但这中出入,一般人也绝对看不出来吧,毕竟林家做善事,米价卖得便宜,多数人只会当林家赔本为百姓吧。
“公孙先生,劳烦你速去将林家的账目取来,再将开封城近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