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怡显然是个能干大事的人,这进了巽羽楼,菜都上了桌,她却能做到动心忍性,一心只有母亲的嘱咐。
方文见她如此,也没了用饭的心思,叫跑堂将菜品打包送去住的地方,这才带着吴中怡离开巽羽楼。
“你母亲,停灵在何处?”
“在城外的义庄,我们没有钱,叫方先生见笑了。”
方文听此,面色一恸,便道:“节哀吧,你也别叫我方先生了,我就是个粗人,若你不嫌弃,叫我一声方叔吧。”
……呸,不要脸,吴中怡可不叫。
她带着人闷头赶路,出内城门又出外城门,直走到汴京城最偏僻的义庄门口,才停下了脚步。
“你母亲,就停灵在这种破地方?”方文简直难以置信,这里和乱葬岗有什么区别,天子脚下,竟还有这等破烂不堪的地方,也就比破庙好那么一层吧。
吴中怡闻言,只道:“是你非要来见,见了却又这般嫌弃,你到底是不是诚心买画?若不是,还请你离开吧。”
……那也不至于这么简陋啊!
方文整个一难以接受,事实上,如果这吴中怡的母亲真是他的故人,他是绝不会叫故人草草入土异乡的,青州北海郡才是根啊。
“你不必几次三番试探我,我自然是诚心来买画的,不然来这义庄找晦气不成?你若早说这边条件这么差,我早使钱托人来抬棺了。”
吴中怡:……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午时已过,母亲应该早就到了吧,若这什么方文不是母亲要找的,她还得找个理由回拒了这卖画的买卖。
正是这时,义庄门口栽种的大树上忽然跃下了一个身影,她虽已徐娘半老,只着一身粗布衣衫,却依旧难掩风姿,只是她左边的额头有一道被火撩过的伤疤,叫她少了三分颜色。
“赵季堂,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赵季堂?
吴中怡满脸诧异,娘不会是认错人了吧?这人明明叫方文啊?
然而这方文见到吴母,却是神色大变,他一边嘴上否认,一边却连拿刀的手都在发抖,显然他是认得吴母的。
“赵季堂,你居然否认?”
“什么赵季堂,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你们母女俩居然诈死戏弄汴京百姓,我脾气好就不跟你们多计较了,赶紧离开京城吧。”
方文说罢,已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心虚,他转头就要走,吴母哪里容得他走,一枚牛毛针就直接飞了过去。
方文当下一躲,随后两人就陷入了缠斗。
吴中怡见此,又是担心又是焦躁,却又怕自己出声,会扰了娘的分心,便死死自己捂住嘴巴,满脸焦急地看两人打斗。
吴母既然能带一双儿女出来行走江湖,自然不是大众意义上的弱女子,她武艺不错,与方文打起来,竟也完全不输。
“你到底想做什么!竟这般纠缠不休!”
吴母闻言,气急道:“我想做什么!赵季堂,我的一双眼睛看不见了,但你的声音,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吴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你这些年,睡得还安稳吗?”
不安稳,方文看着吴母的眼睛,见里面当真没了神采,心里又是悔恨又是愧疚,这出招自然也受影响,他被吴母狠狠击中胸口,若非暗中的展昭及时出现,方文恐怕已是血溅五步了。
“你们在做什么!”
展昭出手,分开两人,吴母却不认得展昭,当即道:“你是何人,敢管这里的闲事!江湖私人恩怨,还望兄台不要插手。”
展昭见这妇人凶得很,一副要杀人后快的表情,便道:“此处是开封府,我乃开封府的四品带刀护卫展昭,你们在开封府动手,我便要管。”
“南侠展昭?”
吴母却是误会了,她以为展昭是赵季堂请来的帮手,当即骂道:“江湖鼎鼎有名的南侠,居然也会相帮赵季堂这等无耻败类吗?果然江湖传闻不可尽信!”
展昭不认得什么赵季堂,也不认得方文,这吴母诈死又如此胡搅蛮缠,便只能将三人一并带回开封府,交给包大人处置。
包大人一听吴母没死,也是大为震惊,便急命升堂。
这方文受了吴母一掌,此刻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包公问他姓甚名谁,他就自述说姓方名文,城中有名的富商林员外是他的义兄,不是这妇人口中的赵季堂。
说起林员外,包公却也是知道这个人的。
林员外大名林书善,做的是粮食买卖,经常在汴京城周边赠医施药,是远近为名的大善人。就在昨日,林员外还求到开封府来要通关文书,就为了入冬后,从江南采买的粮食能尽快北上,叫一些贫苦人家不至于吃不起米。
包公感念他的善心,特批了十张通关文书与此人。
林书善在京中很有些名气,方文绝不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包公便叫人去通知林员外,自己则继续审理吴母。
“吴玉贞,你假死卖画诈骗钱财,你怎么说?”
原来吴母叫吴玉贞,是山东青州北海郡人,听到包大人问话,当即道:“不过是愿打愿挨的事,再说画也没卖出去,银钱我们也没收,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