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很快就收拾完心情去了中牟县的大牢,虽说死囚不接受探监,但那是对外。作为朝廷四品带刀侍卫,在京中没什么分量,但在县内,展昭是可以畅通无阻的。
于是很快,展昭就见到了杨家次子杨谢祖。
“你就是杨谢祖?”
杨谢祖年纪不大,还未成家,因被惯宠,脸上显然还带着少年人的桀骜和委屈,此刻见狱卒带展昭过来,也梗着头并不应话。
狱卒见之,当即训斥道:“杨谢祖,还不赶紧跪下!这是开封府的展昭展护卫,岂容你如此放肆无礼!”
展昭却抬手摆了摆,道:“无妨,展某非是为审案而来,无需这些虚礼。差大哥不妨到外面稍等,展某很快就会出来的。”
展昭是官,狱卒自然不敢顶撞,便很快去了外间。
“杨谢祖,你护嫂去庵堂烧香,却横生色心,强迫不成竟杀人灭口,此事你可否认?”
杨谢祖原本听是开封府来的,心里起了几分希冀,一听展昭这口吻,当即气得大喊:“我否认了,难道你们就会听吗?”
“我和我娘一直都说我没有杀人,可是你们都说我杀了人!你们听不懂人话,却还要一遍遍地问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这态度,倒真不像是杀人的,展昭心下暗道,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说:“官府断案,自来看证据说话,本案你有作案嫌疑,且无不在场证明,你没有证据,任凭你说破嘴皮子,也是没法子的。”
“什么证据!我能有什么证据!若我当真杀害嫂嫂,我还会跟我娘来报案吗!”
在杨谢祖看来,倘若他真的杀人毁尸灭迹,干嘛还要多此一举来报案,直接说人跑了,岂非更没嫌疑。于他而言,这顾清和便是个错判的昏官。
“这并不是证据。”
展昭摇摇头,又忽然开口:“你母亲方才在县衙外大放爆竹,就为了见包大人一面替你伸冤,还在包大人面前否认了那女尸是你嫂嫂王春香,她直言你嫂嫂已怀有身孕,此事你可知晓?”
“嫂嫂怀有身孕了?”
杨谢祖显然是个直愣头,一听便脱口而出,可见他并不知王春香怀有身孕,又或者王春香有孕一事纯属是杨氏编造出来替杨谢祖洗清杀人嫌疑的由头。
“包大人也来了?可是那开封府的青天大老爷?”杨谢祖忽而高兴起来,对展昭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我真的没有杀人!”
见对方心怀喜悦,展昭只能遗憾地表示:“你还不能出去,杨谢祖,王春香的母亲王姚氏已经认领了女尸,倘若这女尸真如你母亲所言,并非王春香,那么真正的王春香身在何处?”
杨谢祖愣住了。
“所以,即便有人能证明那女尸并非王春香,王春香也依旧下落不明,她的失踪也绝对与你有关,你否认吗?”
杨谢祖无话可说。
“故此,当日唯有你在黑风山,你嫂嫂究竟是如何失踪,案卷里寥寥几笔,你可否再详细与我说一遍?”
杨谢祖闻言,立刻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打小调皮,也坐不下来看书习字,故而去学堂没两年就转而找了武师傅习武,因肚子里没多少墨水,故而叙述就挺干巴的:“那日天气不大好,风还挺大的,出门前娘还劝嫂嫂别去了,可嫂嫂不听,非说大哥在梦里哭着喊疼,她心里揪心,说……娘你不心疼大哥,她心疼。”
展昭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不想让她们争吵,所以就带上刀陪嫂嫂出门。”
接下来的叙述,就跟案卷上写得差不多,杨谢祖并不是一个细致入微的人,甚至称得上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其实我根本不记得嫂嫂出门时穿的什么衣服,也不大记得时辰,若我多警醒些,说不定嫂嫂就不会有事了。”
……好家伙,你这看护也未免过于潦草了些。
“那你嫂嫂,可有什么特征?”
杨谢祖挠了挠头,露出一脸难色:“这……我真说不上来,她毕竟是我嫂嫂,我虽然没读什么书,但叔嫂有别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而且他大哥对他那么好,他干啥要去觊觎嫂嫂啊。
展昭问话的时候,一直都在观察杨谢祖,其脚步虽然较之常人轻盈一些,但也就普通武人的水平,再看其身形和筋骨,也未到江湖高手的范畴。
这杨谢祖确实如杨氏所说,是个习武之人,但若要一刀砍下人的头颅,就是王春香站着不动让他砍,成功的几率恐怕也不高。
再加上杨谢祖的态度不似作伪,此案果然如包大人所料还有内情。只是如今顾县令已经结案,案卷也已呈送往刑部,这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问你,你娘觉得那具女尸不是你嫂嫂王春香,你也这么认为吗?”
杨谢祖又挠了挠头,一脸的无措:“我真的不知道,我就认得我嫂嫂的脸,这没了头,我怎么认啊!”
……展昭整一个无语,但他也不能期望所有人都像黎兄那么聪慧,故而很快收拾好心情,准备去找包大人汇报。只是刚要走呢他,忽然又站定折返。
“展护卫,你还要问什么?”
展昭将剑别在腰间,自袖口取出那名哑女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