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巽羽楼乾元节限定的吃食, 最近汴京城文人界忽然刮起了一股妖风。
这原本春日里,大家踏青望远,写的诗词都富有意境, 寄托愿景,但现在呢,好家伙, 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为了口吃的, 开始搞巽羽楼檄文二三篇了。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让巽羽楼背后不是普通人家呢,这他们要是不抗议,杂烩和拉面就真要下架了,那可不行!虽然东家说明年乾元节会再度上架, 但明年还有十一个月呢, 这让他们怎么熬?
必须不能惯着巽羽楼。
这是所有老饕和食客的一致认知, 然后他们也付诸了行动,具体表现为以下三点:
一是写文赋诗吹捧巽羽楼,好让东家良心发现, 但很显然此条收效甚微;
二呢则是有人私底下试图破译杂烩和拉面汤头的烹饪办法,然而明明看上去不难, 有些还是大厨,可却无论如何都仿不出相似的味道,要么鲜度不够,要么就是加了杂烩或者拉面之后,和普通的汤面没太大区别了, 最近京中也有人开店复制巽羽楼的杂烩拉面,不过下架得巽羽楼还要快;
而这三呢,就是“人肉”骚扰了, 反正最近不管是黎望、黎爹黎母亦或是黎晴,都挺恐惧出府的。黎母当然无条件支持儿子,反正她躲在府中也没人敢催上门来,但黎爹和黎晴可就惨了,前者必须上朝应付各位同僚,后者在崔家学堂被围追堵截,那堪比“现实躲猫猫”了。
“哥,您真是我亲哥啊,求求你快点撤了巽羽楼下架的牌子吧!不然你明天可能就见不到你可爱又善良的亲弟弟了!”黎晴哭着脸,那可谓是真情实感地假哭了。
其实黎望也被国子监的同学追着问,虽然大家都是读书人,言辞都很文雅,但一个接一个地问,他也很有些吃不消啊,今天回来,他还是借着尿遁轻功出来的,就为了口吃的,至于吗?
“不行,此次倘若开了这个头,以后什么催新菜啊开分店啊,那就无穷无尽了。”如果一开始只是图懒,那么现在就是一场博弈了,他是绝不可能就此妥协的。
“那就开呗,咱家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如果开了分店,至少排队没那么艰难了,在黎晴看来,这绝对是大好事。
“哼,你想得轻松,开那么多店,你来管啊,账本你来看啊,还有采买和人员培训,琐碎的事情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但这可是天子脚下,你敢全权当甩手掌柜吗?”南星到底稚嫩,还远没到能当大掌柜的程度,以后南星成长起来,如果他愿意,黎望倒是可以考虑扩大巽羽楼的规模。
黎晴一听,不由有些失望:“啊?这么复杂啊,我还以为二哥你就随便出个方子呢!”
……这要是在江南,有大表哥帮忙,他倒是可以这么做。
两兄弟正为巽羽楼的事发愁呢,黎爹才将将回府,这外衫刚一脱,他就满书房找藤条,今天他不打得那臭小子下不来床,他就不是他爹。
“黎江平,你干什么呢!”
黎爹听到黎母的声音,当即道:“慈母多败儿啊,你出去打听打听,别人开食肆,小打小闹,他呢,跟所有食客对着干!他可太出息了!”
“那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让知常出什么乾元节新品,会有这种事?”黎母显然将偏心表现得光明正大,“况且我儿本就有出息,还用你说!”
慈母多败儿啊,黎爹见藤条找不见,干脆直接冲去找儿子了。
黎母呢,倒也不拦着,反正黎江平打儿子,惯来雷声大雨点小,知常又是个机灵的,绝不可能吃亏了去。
于是很快,两兄弟大眼瞪小眼,变成了三人瞪大眼。
“爹,真的不能撤牌子!咱黎家人,得有骨气!”
“骨气能当饭吃吗?你赶紧撤了。”
“我不!爹你变了!”
“那你赶紧解决了去!不然,你就会发现为父会变得比现在更凶!”
……这可真是亲爹啊。
不过也确实该解决了,否则若巽羽楼被搞得关店,那可太砸他的招牌了:“爹你真的好凶,晴儿,咱们走。”
黎晴看看亲爹,又看看亲哥,立刻选择站中间:“爹,娘刚刚找我,我去见娘了!”
说完,没等回话就麻溜地跑了。
“看看看看,黎晴都被你带坏了!小滑头精一个!”
黎望看向亲爹,一脸“是什么给了您错觉”的表情:“爹,其他罪名也就算了,这罪名儿子可不认,黎晴这性子,分明最像您啊。”
好家伙,路过的下人端着果盘当即加快了脚步,今天又是一番全武行啊。
黎望跑得没力气了,只得道:“爹,您可真是我亲爹啊,儿子这就去开发新品堵住那群食客的嘴,您老胳膊老腿,可别这么使劲了~”
……可见,今日黎家又是“父慈子孝”的一天。
日子过得飞速,很快就来到了巽羽楼撤菜当天。
巽羽楼的客流量本就大,今日更是宾客满堂,包厢全满,还有些勋贵是拼包厢坐的,至于底下大堂,拼桌的,等位的,外头甚至还有卖炒货蜜饯的,加上还是休沐日,爱看热闹的今日恐都在这景明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