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着霍宁珘意味不明的视线,那压迫感有如实质般笼罩在头顶,陆莳兰为表明自己对首辅绝无成见,又解释道:“是案子的收尾有些小问题,下官方才突然想起的。”
陆莳兰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意识地眨了两下,但那眸中的焦急,毫不存伪。
霍宁珘一看便知,她的确有急事,却不是因为案子。不大在意地一嗤,便不再管对方的去留。
萧冲邺目光掠过陆莳兰平坦的小腹,道:“陆御史这样着急,朕命人送你回去罢。”他与对方在陕西时多时相处,还是头一回看到急成这般的陆莳兰。
陆莳兰心中稍松,含笑看看他,道:“多谢皇上。”
少女的身影迅速从殿中消失。
走了她,这殿中的氛围也似有似无起了变化。
萧冲邺的棋风,是步步为营,擅于把控局面,喜好默不作声生吞大龙,也练就了一手高超的翻盘术,出其不意,使对手痛苦而死。
霍宁珘的棋风,一如他排兵的风格,格局大,深谋远虑,诡招迭出,却又杀性极强,好战喜攻,对手还分不清虚实,已被设局围杀。
萧冲邺与陆莳兰下棋尚留余着棋力,面对霍宁珘,则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霍宁珘突然抬眸看看萧冲邺,道:“太后今日在问,皇上对陆槿若是否格外垂爱。”
萧冲邺目光动了动,道:“喜爱那是一定的。就如同,朕也尤为喜爱汪思印。”
霍宁珘便没有再说什么。他很了解萧冲邺,萧冲邺的确赏识新科状元汪思印,但比起对陆槿若,还是有所不同的。
梁同海派的车夫很谦顺,陆莳兰请对方将她送回了伯府。
一回到房里,陆莳兰立即检查自己,她脱开雪白的亵裤,见上边干干净净的,并无血迹,这才总算放心了。
半个时辰后,癸水才来了。她便让小厮去都察院告两日假。
季嬷嬷知道今天这事儿,也骇了骇,又心疼道:“公子往后可要少熬些夜,你……终归比不得那些男人。”
陆莳兰便安慰对方道:“放心罢,嬷嬷,我心里有数。”
季嬷嬷轻抚了抚陆莳兰的发丝,随即又亲自去熬温补的汤,帮她调理身体。
这两日,陆莳兰就没有出过伯府,除去老伯爷那边侍疾,要么趴在被榻里看书,要么来到庭中的花架小池,养花喂鱼。大多数时候,不需用绸带束缚着自己,什么伪装亦也不用做,整个人都自在多了。
依旧是两天,这癸水就彻底干净。
季嬷嬷便放水给陆莳兰浴身。陆莳兰褪去衣衫,将身体浸泡在热水中,舒服得发出微微的喟叹,接着,手指捧起清水,浇到脸颊上。
水珠在少女低垂的睫毛上颤动,而后自晶莹的面颊滑下,沿着细柔的脖颈,雪白的双肩,渐渐消失在轻晃的水波里。
季嬷嬷最是清楚,她家姑娘早就不是花骨朵了,少女胸前是翘耸耸的两团脂玉,玲珑饱满,腰肢细得一掐,一双白嫩匀称的长腿更是极美。坐在这水中,便如一朵沾着露盛放的名花,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若是回复女儿身的装扮,不知要引来多少人争睹。
从净室出来,那窈窕动人的身段再次裹进一身青灰色的宽松素袍里,头上扎了个男式的小髻子。
陆莳兰刚把自己拾辍好,小厮陆歧便来禀报,说是谢遇非来探望她。陆莳兰便让人将对方请进来。
谢遇非进了屋,陆莳兰便亲自给他沏茶,问:“谢三哥过来有事?”
谢遇非这才道:“槿若,我是去都察院听说你告了病假,就来看看你。”
陆莳兰连忙道谢,说:“就是风寒,已愈了。”
陆莳兰又想起了她收到的那封恐吓信,今日已是四月初七,那封书信预示的死亡时间,就在后日。
那个在暗中蛰伏之人,是否会固定在那一日对她出手?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手?
她便将这情况告诉了谢遇非。
对方一听,原是想带着陆莳兰去作乐一番,这下哪里还有心情?便对陆莳兰道:“四月初九,就由我全天保护你,看看谁敢动手!”
陆莳兰点点头:“你只要暗中保护我就行,千万不能让凶手知道,你在保护我。”
她正是为了寻求谢遇非的保护,才告诉他这件事。她原本也想过,四月初九那天,就在长骁侯府译一整日书,毕竟霍宁珘那里,应该是京中最安全的了。
但严屿之的死因依旧没有查明,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那案子继续拖着,就会成为无头案。
为了查出严屿之的死因,引出那个杀人凶手,陆莳兰决定一切如常,只是请谢遇非暗中保护。
目前也没有别的法子,只有等那个人再次出手,露出破绽。
转眼便到了四月初九,陆莳兰如常的去都察院,又如常的放衙回家,谢遇非都在暗中跟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一天过去了,陆莳兰安然无事。然而,她虽没有遇害,却有别的官员死了——
死的是大理寺丞陈中盛。
一时引得三法司震惊。陆莳兰隔日一入衙,便听大家都在讨论,大理寺丞陈中盛昨晚死了,死法与严屿之相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