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府当差的人听见动静, 都围了过来。
不仅仅是秦嫀的两名陪嫁丫鬟, 还有铁鹰, 铁鹰三年前可是跪下发过誓, 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主母,就算是主子本身也不行。
赵允承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那些年血流成河的画面还少见吗?
但那些人的血和秦三娘的血怎能一样?
他的心脏莫名地揪紧了,感觉到异常难受,白着脸道:“夫人快住手,你伤了……”
俗话说十指连心, 指甲断裂的瞬间, 秦嫀也痛,但这种痛比不上被爱人欺骗的万分之一,她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只紧紧地揪着郎君的衣襟凄声质问:“你有心吗?你对得起我们母子吗?你叫小宝以后怎么做人?”
两道眼泪从眼眶中盈眶而出,湿了今日特意画的精致妆容。
铁鹰听见王爷说主母伤了,立刻警惕地近前来,但见是主母揪着王爷的领口在怒骂,他便又默默地退下保持关注。
王爷隐瞒的事暴露了,主母发怒是预料之中的,只不知如何收场。
再一次替白衣背这个黑锅,赵允承心绪澎湃!满脸冤枉!这真的真的真的与他无干,无干!如若是他先遇到秦三娘,断不会有借姓娶妻这一出,但他如何能说?
他只能压着一腔邪火, 低三下四地道:“你怨我恨我都罢,但你莫要伤了自己,咱们有话好好说不成吗?非要动粗?”还有什么有没有心,对不对得起,他到月中会转告给白衣那混账!看他做的好事,秦三娘的指甲都裂了。若再气出好歹,谁担得起?
摄政王试图伸手去掰衣襟上的素手。
“别碰我。”秦嫀冷声制止,继而将之再次推开,满脸泪痕的她,嘴唇气得发抖,却还稳稳地拧着腰步步逼近,倔强地看着他:“你对不起我们母子二人,你可认?”
“我……”赵允承想说不是他的错,但秦三娘泪流满面,手指还受了伤,冲他发火时依旧美得艳丽夺目,他如何能在这个时候火烧浇油,坚持自己,于是忍气吞声地道:“是,我对不住你们……”
小宝长得酷似他,也是一开始所没有预料到的!
长大后确实会被人指指点点。
摄政王心想,自诩聪明的白衣真是走了一步彻彻底底的烂棋。
“好。”秦嫀垂在身侧的手指,指尖嫣红滴血,她的脸庞却坚定无比,抿着红唇与大乾摄政王讨价还价:“既然你对不住我们,那就放了我们,我不做你的二十个女人之一,小宝也不做你的外室子,你还我们自由,还是说,事到如今,你想禁锢我们?”
听到‘自由’二字,摄政王渐渐撑大眼眶,不敢置信地望着秦三娘,她是什么意思?
不,有必要吗?
“你莫要胡说八道。”事情如何会发展到分开的地步?赵允承心下怔忡,指尖微凉:“摄政王府归摄政王府,沈府归沈府,你如何就是外室了?你是沈家的正经媳妇,小宝也是沈家子。”只不过会被人议论!他想想的确不公,语气也蔫了几分:“你若是不满意我便将王府后院都遣了,这有何难?我根本不在乎她们。”
娶那正妃安氏,只是为了叫小李氏一生不得幸福,母子相隔阂,尝尝骨肉反目的滋味!
眼下也过了这么多年,他虽然还是恨,但为了小宝母子,他……愿意放下,用别的方式再进行报复!
他就是这样的人。
锱铢必较,心胸狭隘,满腔的恶意!
“我要离开你与你那些妻妾无关,与我是不是外室更无关。”秦嫀泪珠簌簌地望着他:“我要离开你只是因为你不值得我爱,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平等地看待我,这也许不是你的错,但我无法接受。”
时代造就的大男人主义,她无可奈何:“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怜悯,你就放过我们,因为从现在起,待在你身边的每一秒,我都觉得耻辱、煎熬,我的心快炸了,修晏。”
赵允承愣愣:“……”
有点脑袋空白,负在身后一直攥紧的手,不知何时掌心一片泥泞,这是对白衣说的罢?她恨的是白衣,不值得她爱的也是白衣。
一定是。
那跟她说明黑白之事,是不是……
“……”察觉到自己有了这种想法的赵允承,狠心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觉得自己疯了罢。
那件事是万万不能说的。
秦嫀指着门口的方向:“您请离开,回您该回去的地方,行吗?”忍了忍泪水,她又道:“沈秦两家的姻缘,也到此结束。”
那不过是个虚幻的身份,因这段孽缘而生,也因这段孽缘而灭。
赵允承含着满嘴的血腥味,因为他的舌尖被自个咬破了,他抬眼看着叫他走的女郎,薄唇颤了颤,开口问:“你不喜欢我了吗?”
秦嫀怎会不喜欢呢,她苦笑一声,她爱他呀,爱得满心满眼都是他,信任他崇拜他,但这些都是建立在欺骗之上,她再爱他也没办法视而不见,继续心安理得地跟他亲亲我我,她是有自尊的。
“我还是喜欢你,但我没办法再爱你了。”秦嫀声泪俱下,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门口:“你走吧,我需要好好静一静,去想想我们这些年。”
本以为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