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虫鸣蛙叫, 靠着小湖的窗棂, 能看到一弯新月。
赵允承唤铁鹰守在外面, 无事勿扰。
听主子的意思, 难道今晚主子要在书房安寝?
这真是出乎铁鹰的意料之外,毕竟小主子出生以来, 他印象中的主子,恨不得寸步不离哩。
那么就是被夫人教训了?
说来惭愧,铁鹰仗着自己耳力过人,偶尔会不小心听到夫人训斥王爷, 而无一例外, 都是在王爷执行政务的上半月……
铁鹰当死士多年,最近一年生活清闲惬意,都快忘了守夜的滋味, 今晚本以为可以重操旧业,给王爷守夜,怎知过了不久,刚才明明已经呼吸清浅的王爷,忽而清醒。
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哦,也不算陌生。
黑衣醒来时警惕地看了一圈,才发现这里是沈府的书房,而非摄政王府的书房。
赵允承眉峰紧皱,深觉白衣太过托大,竟然胆敢在沈府与他进行交接,白衣信得过自己手下的人, 可不代表他信得过。
而且信呢?
放在哪里?
自桌上直起身的赵允承,抬手探入怀中,在那里找到信。
等等,让他猜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会有奇迹发生吗?
万一呢?
“小娘子没生没生没生……”摄政王哗地一下展开信,睁大他的眼睛瞧清楚……岂有此理,连名字都取好了。
叫做沈嘉言,如此娘们唧唧,无耻的白衣却推说是秦三娘的决定,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喜好。
气死了。
错过爱子出生的赵允承,一掌将信扣回案上,对这个名字分外不满,他的儿子难道不是应该取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吗?
傲誉、天临,哪个不比嘉言强!
气死他了。
赵允承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看信。
‘小宝的满月宴,百日宴,成年礼,想来这些都不必你操心……’
该死!
气死X3
书房里兵兵乓乓,动静叫一个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铁鹰敬业地守夜,主子没让他进去,他便不敢窥探。
——破天荒睡书房的王爷,的确是被夫人流放至此的。
铁鹰虽然没能亲眼看见,但凭借自己的聪明,能猜个七八分。他猜王爷今夜在书房待不下去。
砰地一声,书房门被打开,继而一道影子在铁鹰眼前掠过,深深让他感叹,王爷之武功登峰造极。
只留一片残影的摄政王,很快便回到内院,思及那母子二人已然熟睡,他连忙放轻脚步,五感敏锐的习武之人,顿时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乳骚味……
赵允承眸光一闪,向帐内探去。
只见睡颜柔美的秦三娘,独自在榻上歇息,身边并无襁褓,他的儿呢?
放下帐帘,摄政王又通去另一间厢房,才看见由奶娘和丫鬟守着的小木床。
那木床上的小宝便是他的儿了。
“姑爷。”今夜沐芮值守,显然已经习惯了赵允承的到来,压低声音说道:“小主子正在酣睡。”
赵允承哪管她,全副心神都在襁褓上,只见他趴着小木床,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那肉团子,真小!
小脸儿,小嘴巴,小鼻子,皮肤白白的,眉眼——酷似他,看到这里,赵允承一喜,嘴角不可控制地翘上天。
继而伸出食指指尖轻轻触了一下婴儿脸蛋,太柔嫩了。
无怪白衣说他儿脆弱,这话不假,的的确确很脆弱。
也罢,为了能使他儿健康成长,离远些便离远些。
要不然万一养死了……那二人定赖他。
人心险恶,哼,赵允承不服气地撇撇薄唇,然后眉毛一歪,沉声吩咐:“软椅搬来。”
沐芮神情一愣,点点头。
软椅搬来。
外头更深雾重,屋里一片温情脉脉,摄政王坐在小床边趴栏而望,久久不曾动弹。
下半夜一到,小宝因肚子饿,哭醒了。
摄政王终于看到了会动的小肉团子,那两只圆润的小拳头在空中挥舞,无牙的小嘴也张开哭嚎,露出牙龈来。
可怜的小脸顿时变得有些狰狞。
吓得摄政王无措,想抱不敢抱,只好瞅着身边的丫鬟奶妈子:“……”
“小主子该是饿了。”或者是尿了,奶娘手法娴熟地解开襁褓,检查小屁股。
摄政王眸光一闪,显出柔色。
好小子,尿了一大坨。
奶娘给小主子换完尿布,还需得去屏风后喂奶。
“……”隔空听着儿子的吞咽声,赵允承决定明日再来看望。
他心中盘算,若整夜守在这里,被秦三娘那母夜叉知晓,必然要提着他的耳朵吵他。
赵允承这么一想,便赶紧回到卧房,去同那秦三娘睡觉。
养育孩儿非一朝一夕之事,往后需得仪仗秦三娘的地方还多着,这便是赵允承不敢轻举妄动的缘故。
罢了,一年都忍了,何妨再忍她会会。
赵允承丧气地脱下衣裳,在秦三娘身边找个位置窝好,临睡前郎君畅想未来,待他儿长成之日,便是他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