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的天,说变就变。
上午阳光灿烂,下午昏天黑地。
司里今日派出不少人手,在各处办差,有些被困在坊间,有些头顶大雨跑了回来。
“又下雨了。”刘提点甩甩被雨水滴到的袖子,笑问身边的面瘫郎君:“严副使,佳期已近?”
严副使露出一抹沉稳的笑:“定在九月初。”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大门,身边都是像他们一般跑回来躲雨的人,有些还牵着马,好不狼狈。
“严副使,摄政王正在寻你。”一个押班过来说道。
摄政王来了吗?
严副使不由和刘提点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忐忑,然后严副使点点头,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匆匆地赶去拜见。
紧闭的房间内,摄政王坐在书案前,看他们这半个月查到的消息,其中有整个东京城,乃至于各地要紧官员的消息,都是司里派出去的探子搜回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官员们的一举一动,赵允承瞧得一清二楚。
但就在这么森严的眼线之下,依旧有一件事,差点就成了漏网之鱼。
这就让赵允承很不高兴了,或者说,他严重怀疑严副使也是参与其中的一员,否则怎会这么巧合?
严副使弯腰作揖道:“属下参见王爷。”
啪地一声。
赵允承将一封密奏扔回桌案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脆响。
然后他便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端着茶,命令道:“严副使,将你迎娶秦家女的来龙去脉,细细给本王说一遍,最好别有半分遗漏……”
“是。”严副使心下一紧,回道:“一日属下下衙归家,属下的母亲便与属下说,白天宫里的舒窈女官来说亲,说的就是那秦府的二女郎,属下一听……才知晓是您让属下查过的秦府,不过属下的母亲说这门亲事好,于是属下就答应了。”
怎么了?难道摄政王并不满意自己答应了这门亲事?
赵允承眯眼:“你只知道这么多?”
严副使点头,咽了口唾沫道:“都是家里张罗的,属下只知道这么多。”
赵允承一晒,想起什么似的道:“那日在金鳞池,你见的秦家二女?”
而他自个,便在天光寺邂逅了秦家三女。
严副使又点点头,回:“确是如此。”
顿了顿,严副使抬了抬眼皮,斗胆问道:“王爷是否不满意属下答应这门亲事?”
赵允承没有不满意,他只是担心严副使成了白衣的人,蠢货白衣,秦家二女得以嫁进严家,定然是有他插手。
但不知为何,选来选去,竟选了他身边的人,这可不是白衣的做派,对方恨不得跟他撇清关系才好。
那么这件事便很有可能是个乌龙。
“啧。”今天第1000次觉得白衣是个蠢货的摄政王,心里烦得不行,把茶盏放回去说道:“以后沈府的事你少管,你和你妻子也少去来往,好了,下去吧。”
严副使不解,就这样?
“是,王爷。”严副使要走。
赵允承又叫住他:“明日起升你做提点,以后好好办差。”
严云祈一喜,忙弯腰道:“谢王爷抬举,属下定然鞠躬尽瘁。”
赵允承没管他,只是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径自出了神……他记得他出生那天,也是风雨飘摇,皇祖母说的。
说起皇祖母,他已经好些年没去寿安宫见过,也不知记忆里的那张脸,是否有变化?
那位与他非亲非故的老人,对待小时候温柔善良的他十分慈爱,黑衣自从和白衣一分为二之后,便彻底断了这些眷念。
认真说起来,太皇太后所喜欢的,也只是白衣罢了。
而他黑衣,呵,他谁也不爱,也不想叫别人来爱自己。
无聊。
雨一直下,同时也收到江南的急报,水患终究还是来了。
赵允承心中不痛快,传了一则通知下去,希望大乾的官员们按照品级捐款赈灾,当然了,不捐也不强制。
这话传下去,满朝文武官员脸绿不已,何为不捐也不强制?这话从赵允承嘴中说出来,他们如何敢相信?
他们更相信,如果哪一个真的敢不捐,恐怕当天夜里就会离奇死亡,之后被随便扣个罪名,连家产也一并抄了充盈国库,这绝对是赵允承做得出来的事情。
官员的清誉在他眼里算什么?
什么也不是。
瞧着这些人乖乖地捐款,摄政王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然而看见捐上来的数量,其实对国库来说杯水车薪,他的心情便又不好了。
清算捐款的其中一名青衣官员,在他身边阿谀笑道:“王爷,咱们大乾的官员都是清官,两袖清风,手里哪有什么钱,那些隐于世的大世家才是私库充盈。”
大世家:?我们世家挖你祖坟了!
赵允承看了他一眼,露出笑意来,眼中写着‘你很不错’,笑道:“依你之见,用什么名义让他们出钱?”
水患年年有,这个理由恐怕不好使。
世家不等同于官员,他们可以不买朝廷的帐,也能活得很滋润。
那官员道:“历来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