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错似的,还特意眯了下眼。边上穿着同样颜色衣服的年轻人拱了他的肩,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他跟木头人似的,站原地愣了一会儿终于撒丫子跑起来。
十几步奔到她面前,下巴搁在网格上,隔着铁丝网眼巴巴地看她:“江姐姐,你怎么在这,你这几天怎么没去杂志社啊?不说了不躲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是来看我打球吗?”
新时代十万个为什么。
张嘴就是问号。
江瑞枝啧了一声:“谁看你啊,我凑巧路过。”
他依旧笑眯眯:“你是为了我凑巧路过的吗?”
跟个傻子真是没处说理。
江瑞枝收起手机,手插回兜里:“我走了啊,你朋友等你呢。”
“哎,别啊。”
唐嘉年隔着铁丝网急得抓耳挠腮,隔空捞着她的影子,空喊:“江姐姐你别走啊,好歹看完这场吧。我这马上结束了,完了我送你回家。”
“心领了。”江瑞枝往后招了招手,“我有代驾。”
“咳咳,咱俩好歹也是——”
唐嘉年在背后刚开了个头,江瑞枝迈出的步伐一顿,扭头:“你再喊一声,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去弄死你?”
男生张开双臂往后退了两步,灯光在他身上勾出白光。
他抬了抬下巴,一副“来吧,进来弄死我”的欠干表情。
江瑞枝磨了磨后槽牙,手指点他:“你给我等着。”
铁丝网一圈只有斜对角有个小门,江瑞枝睨他一眼果断往小门方向走。
唐嘉年刚好回到场上,有人笑得一脸深意扛了他一下:“女朋友啊?”
“是啊,羡慕吧?”
他说完原地运着球,给简一则递了个眼神:兄弟,别卖我啊。
简一则懒得理,甩了甩手腕回到篮下。
于是等江瑞枝绕到小门时,里边又拉开了最后半节比赛。
白晃晃的灯光下,少年成群肆意驰骋,像一台台永远发光发热的永动机。江瑞枝好像突然明白一点裴芷说的年纪小的好处来。
她靠在门边,抬起手机拍了张照,顺手发了朋友圈。
【年轻真好啊。】
裴芷第一时间回复:【你和甜甜在一起呢啊?】
池颜迅速跟上队形:【你和甜甜在一起了?】
差了个末尾语气词,意思就大相径庭起来。
她刚才拍的角度是随便选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镜头里有谁,不得不佩服那两人的火眼金睛。
但最终也没再回,只是把手机揣进了兜。
后半节比赛结束得很快,江瑞枝靠在门边看着唐嘉年迅速收取完手机往她这儿跑。她把手抹在脖间比了个杀-头的姿势,隔着几步就威胁他:“来,出来挨打。”
“真打啊,江姐姐。”
他眨巴着眼:“那你记得温柔点。”
江瑞枝还想他什么时候不皮了,竟然等着乖乖挨打。等到家再有机会摸到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唐嘉年不知道哪儿抽的空,在她朋友圈底下回了池颜那条。
——【对啊对啊,[笑脸]】
难怪,典型的做了坏事心虚挨打。
她躺在床上给唐嘉年发了个立正挨打的表情,转头翻开本子开始记录。
【今天很巧在外面碰到唐嘉年,我刚喝完酒,他在附近打球。天还冷,竟然就穿着短袖裤衩。哇,年轻人啊。】
【其实老说他年纪小年纪小,有时候想想也不对。起码我上大学那会儿没这个勇气,也没坚定的信念想着以后要做什么。他不一样。他
就能头一铁说去阿芷那学摄影就去了。做什么都充满热情。】
【连追我也是。】
【奇怪,今天一天发生那么多事,我怎么又老写他……】
【……年轻真好,我也想再来一次】
写到这,江瑞枝握着的笔尖停在半空,似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写出这样的话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羡慕的到底是他的青葱岁月,还是他身上消耗不尽的热情。
手机倏地一震,是唐嘉年的回复。江瑞枝收回心神低头看。
陵城吴彦祖:【开门开门,我在楼下,来挨打了!】
江瑞枝的卧室在二楼,她猛地起身拉开窗帘。
距离唐嘉年死皮赖脸送她回家已经过去个把小时了。
他还是那身篮球服,站在灯下张望着。夜风一个劲往他那身单薄的衣服底下钻,钻出鼓鼓的形状来。
听到开窗声音的刹那,唐嘉年转过头,喜上眉梢朝她使劲挥着手。
江瑞枝被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吹个满头凌乱,突然失语。用手指狠狠戳了两下他的方向,隔空放话:“你给我等着,你死了!”
“哎对!”唐嘉年用少年音高昂喊着,“我早就死了,想江姐姐想的要死!”
“闭嘴!”
“不,就不!”
两道声音一来一回隔空荡漾。
万家灯火熄了开,开了又熄。
那些一路从少年时期走过来的旁观者们偷偷翘起了唇角。
不知道哪家少年,又在表白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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