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忠南自诩开明的家长,但听说俩小的不办婚礼时还是吓了一跳。
领证、通知亲朋好友、办婚礼,这一系列惯常操作已经在他脑子里成为固定路数。想当年他和陈燕如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三番五次劝说,但裴芷从小就很有主意,完全不为所动。
裴忠南本来是打算从谢行那找突破口的,但那小子……
他想到这事就无奈,才刚开口,话题都没绕到重点上,谢行那小子就跟摸透路数似的,状似无意回一句,“我在家不做主的。”
和聪明人绕弯子就这点不好。
裴忠南气噎,知道此路不通。
或许时代真的变了,裴芷不愿意要繁琐的那一套,身边还有个无条件言听计从的。这事就很难再有转圜余地。
并且在这事上裴忠南属于孤立无援的那一方。
也不指望陈燕如帮腔说话,他都能想象到陈燕如阴阳怪气自己时的样子。
“大操大办有什么用?到时候跟咱俩似的离婚也搞得人尽皆知,有意思没?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又不是你结婚,你瞎操哪门子的心。”
陈燕如后来跟老严再婚,一不办酒二不办仪式的,过得也挺好。
到她那边,原话应该就这么八-九不离十了吧。
裴忠南自己个儿嘟哝了好久没见成效,退一步问他俩:“那你们就扯个证一声不吭住一起去?”
裴芷:“嗯。”
谢行看她一眼:“啊。”
两人都答得不怎么走心,像在敷衍。
裴忠南原地翻白眼:“年轻人讲什么仪式感,你俩能不能学习学习人家那仪式感。结婚毕竟是件大事,有你们这么随便的吗?话说回来,证什么时候领的,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我也好烧一桌在家庆祝庆祝啊。”
大概沉默了有那么几秒。
裴忠南心里头冒出点奇思妙想,说:“不会还没领吧?”
裴芷揉揉鼻尖:“嗯。”
于是这回是真的陷入沉默。
裴忠南面色复杂,已经不再试图去理解年轻人的思维,“不是,你俩到底想干吗?”
其实私底下,裴芷和谢行已经协商好了。
她最近事业上升期,接了个国内大杂志的地理版面,正好也不打算办婚礼,俩人说好旅行结婚,世界各地走哪算哪。
!至于领证,还有别的打算。
要不然以小混蛋那个作劲儿,要是真不领证,估计自己就能掀翻天,根本不需要老裴同志的助攻。
裴芷大概给裴忠南透了个底,他才没咋咋呼呼连夜按头把民政局搬来。
但这种新模式还是挺颠覆他的传统认知的。
想了想自顾自上楼,没多会儿下来时手里拿着张银行卡,当着谢行的面塞到裴芷手里:“不办就不办吧,就当给我省钱。这是爸给你存的嫁妆,你俩拿着。”
裴芷推了一下,就看裴忠南立马板下脸:“嫌爸存的少啊?”
“不是。”
裴芷笑道:“现在也不缺钱。”
“不缺是不缺,给还是要给。”裴忠南往谢行那送了一眼,又说:“又不是光给你一个人的。一个闺女,半个儿子,你俩一起用。”
他自顾自絮叨开:“拢共就这三百万,亲闺女两百,半路儿子一百。不偏心吧?”
裴芷被他逗乐了,扬起唇角:“不偏心。”
说完用肩拱了下谢行,“吃醋么,我比你多呢。”
谢行单手搭在颈后有一下没一下揉着,闻言扭了下脖子活动筋骨:“吃,吃死了。”
“表演能不能走点心,还电影学院出来的呢。”
“哇,过分。”
他很浮夸地压着唇角,很配合她,“然后呢,裴导?后面要表演声泪俱下还是翻脸不认人。”
“表演个谢主隆恩吧。”老裴从旁插话。
老裴一发话,他立马从懒散的坐姿端正起来,小学生似的把手搭在膝盖上,腰杆挺得像棵青松,表情和声音一样甜:“谢谢爸。”
老裴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笑:“哎哟,德行。”
其实裴忠南还留了一手,当面给裴芷的这张卡一是圆了人情世故,二是出于老父亲的立场让女儿以后有底气。虽说两边都不偏心,但从数目上还是拐弯抹角地说明了问题。
私底下,他还多给裴芷一张,里边也有小两百万。
算是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财产。
父亲做到这个份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很问心无愧了。
也是短短一晚上想通,生活是他们自己的,什么仪式什么操办都是做秀给旁人看,不重要。
重要的是俩小孩开心就好。
九!九月从陵城出发,裴芷和谢行旅行结婚的第一站选在了爱尔兰。
小混蛋之所以不闹着要领证,是因为早些时候,裴芷答应他到这来领结婚证。在这儿没法离婚,只有协议结婚。
婚姻存续期间自己决定,一年也好,一百年也行。
一旦协议好就没法再做改变。
爱尔兰的夜晚很静谧,白天她拍照,他就替她背相机包。这些天下来,只要一个眼神,他就懂她要什么。配合得比唐嘉年还要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