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常送咱们这儿片区的小哥。不过大概还有点印象。”小吴细细回忆了一下,认真道:“他下次来我准能记的。
”
裴芷叮嘱着多留意,在小吴愕然的视线注视下敲响会议室的门。
连请进都没听到,门从里边被拉开,带动些许风声。
谢行站在门框内,身量挺拔,依旧需要她抬眼去够,却削减了少年人的风发意气。碎发散乱在额前,覆下一片阴影,眉间尽是疲惫倦意。连昨日眼下的乌青也更浓郁一些。
她不再看他的脸,垂眸。视线经由自然下垂的手腕时一震。昨天她留下的、被碎玻璃划过的伤
口褪去鲜亮血红,就这么深褐一层暴露在空气中。
这人怎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模样。
内心滋生起烦躁,她开口:“不是说有事吗?”
“嗯。”
他点头,声音沙得厉害:“我给你看点东西。”
关门声落在身后,裴芷没管公共开间打量的眼神紧跟其后。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即将面对的比外间探究的目光重要得多。
放在她面前的是一小段视频,很眼熟。正是昨天在会所发生的事。
只不过存在他手机里的这段,与之前在监控室看的角度不太相同。
视频进行到徐北在廊下等她之时,谢行欠身凑到她身边点下暂停。裴芷不解,仰头看他:“怎么了?”
“你看他手里。”
裴芷依言放大画面,隐约察觉到徐北手里握着的白色手机格外眼熟。
“你的,是吗?”他在耳边问。
气息拂过耳廓,带着温热的躁意。
裴芷不着痕迹偏移角度,反复又看了几遍,心里有了答案嘴上依然保守:“不确定。”
他不介意她的态度,重新点下播放键:“继续往下看,你就知道了。”
画面再次暂停是在徐北帮她找手机时拨电话的样子,他偏身站在台阶上,手里握着的赫然是一台黑色手机。
“不奇怪吗?他身上有一黑一白两部手机。”
裴芷稍稍蹙眉,就听他继续嘲讽道:“其中一部还那么巧,和你的一模一样。”
“所以最后手机是谁找到的呢?是他吗?或者,是他和谁一起?”
谢行了解她,句句发问都踩在她最敏感之处。
一层一层质疑像在剥丝抽茧,要把最里边隐藏的东西生生揪出来。
与他说的一样,手机确实是在她不在场的情况下,被徐北和服务生一起找出来的。或许最终由服务生发现,也是为了避免猜忌刻意为之。
摧毁信任只需须臾,重铸却要花费千万倍的工夫。
对谢行是,对徐北也是。
从昨晚和裴忠南谈话过后,心底隐隐有个想法正在呼之欲出。这颗怀疑的种子不需要刻意浇灌,它自己会汲取力量茁壮成长。
裴芷觉得心惊,潜意识觉得徐北藏她手机的动作显得多余。
他刻意引导自己去找手机的必要在哪里,他想做什么呢。
她看向谢行,心里倏地就有了答案。
——或
许,徐北的最终目的是,让她去看监控。间接发现谢行和唐嘉年的关系。
他也在埋下怀疑和猜忌,不过不是为他自己,而是刻意插手她和谢行之间的事。
背后沁出一层又一层冷汗。
裴芷第一次察觉到徐北温柔无争的背后,竟然包藏祸心。也后怕他这么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机如此幽深。
倘若没发现呢。
后果是怎样,她不敢想象。
见她凝神深
思,谢行知道她必然已经想到这一层,冷静客观地、不是以一个受害者而是一个旁观者的态度,与她说:“另外,昨天会所所有监控记录都被人删了。人要是心里没鬼,何必删这么干净。”
裴芷放下手机:“那这段呢?”
“门廊下的金丝雀记得么。养鸟的人自己装的。”他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我问过白天在监控室的保安,他发誓绝不知情。不过有意思的是,监控消失之前,徐北叫他出去一起抽过烟。”
该说的话点到即止。
手机只是一个引子,裴芷心里不再是简单猜测,怀疑滋生,让她已经把其他接二连三的事都与徐北钉死在一起。
愧疚和不安交织在一起。
她忍不住蹙眉,提道:“A创那件事,对方应该欠徐北一个人情。”
话不能说太满,毕竟凡事讲求证据。
谢行与她相隔半张沙发,闻言僵了两秒,手背抵着额猝然轻笑。
“你在信我。”
他用的是陈述句。陈述一个光是说就能让自己由衷感到高兴的事实。
裴芷微愣,很快打断:“我只是在找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那也不错。”
他垂下手,情绪汹涌的眸底朝她撕开笑意:“至于A创,所有高管都能作证,那个姓副的跳过去和唐妩无关。”
裴芷蹙眉:“他不姓副。”
“好,随他姓什么。”谢行看着她的眼,认真道:“和我无关。”
不知怎的,裴芷想到了他发来的表情包——眼神湿漉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