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却是瘦了。
对男女之间力量悬殊的怨怼顷刻消散在了刚才所见、硌着皮肤的脊骨上。
她还在出神,谢行却收拢手指,指腹蹭在她手腕上一握,随即放开。
“不用了。我擦一下就走。”
裴芷会错意,以为他怕大半夜闹这么一出把裴忠南折腾起来,抿唇向后退开两步:“老裴不在家。”
没再管他的反应,她径直上楼,面色平静,心脏却在胸腔里跳得砰砰作响。
裴忠南衣柜里有不少品牌方送的衣服,有些看起来太年轻,一次都没好意思穿过。还有些尺寸不合,也没机会穿。
裴芷心不在焉,随手扯了件新的,走到楼道口才发现刚刚好拿的
是谢行的尺码,免不了垂下眼眸自嘲一笑。
“手欠。”
她骂了一句自己,听着楼下客厅的窸窣声,到底还是没进去再换一件。
递到他面前时,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捕捉到了对方眼里的抗拒,刚才的脾气一瞬上头:“你要是大半夜怕麻烦别人,早该趁雨没下大赶紧回家。现在还假惺惺做什么,换上。”
见他迟迟不接,她感到烦躁:“新的。”
“我没有嫌弃的意思。”
本该少爷气十足的人在说出这句话时竟然还有几分哄着人相信的味道,双手搭在上衣下摆上,有些犹豫:“在这换?”
裴芷不知是气还是笑,冷飕飕回敬:“哪儿还没见过。”
她转过身,也压根没打算看。
身后响起衣料摩擦声,慢吞吞的,鬼知道他换个衣服怎么会用那么久。
过了好一会儿,他道:“好了。”
换个衣服再磨蹭能用多久时间,裴芷竟然觉得自己像是渡过了一个世纪。听着耳边近在咫尺的窸窣声,情难自控想起那些骨肉肌理间漂亮的线条。
白玉般的肌肤,会在抚过之后沁出薄汗,也会在红唇游走过后留下印记。
彼此又不是未尝人事,成年男女间的暧昧或许只要同在一室,或许只要眼神交换,或许光是撩拨心神的细微声响就够了,足够它肆意爬满心头,悄然绽放。
那一声好了宣告漫长的折磨到此结束。
她吐气,回身,手掌向上摊在他面前:“湿衣服。”
像个傻子,换上干净衣服还死死环着那身湿透了的卫衣,眼看着身前又要被沁出水印子,她看不下去直接揪了过来。
怀里一落空,谢行下意识去捡落在沙发上的浴巾。
还未来得及遮掩,身后又一声“等等”止住了他的动作。
裴芷目光下移,停顿得格外明显。好像前一秒还在尽力避免着的接触和刻意疏远的关系全在这一眼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条件反射似的,动作先于大脑,掐着他的手腕便硬生生拉了过来。
手指一点点往上抚,停在臂弯处。
再往上,似乎就不敢了。
在那块硬币般模糊的伤疤再往上,纵横交错的新伤错落着布满手臂,有深有浅、有新有旧。最新的那条还未愈合,被雨水泡过显得格外狰狞。
新肉色浅,伤口肿胀,蜿蜒曲折又丑陋地扭作一团。
她吸了口气,动作僵硬地迫使自
己继续一路往上。每抚过一道,伤疤凸起的手感就像活了似的灼烧着她的指腹。
忽然就丢了防备,软了声线。
“怎么弄的。”她问。
眼睑上覆上一双手,似乎是不想让她再看。
眼睛看不到,听觉却更灵敏。她听到沙沙的嗓音落在她耳边。
“赎罪。”
“想你的时候也会想起我做错的事。痛的时候就没那么难受了。”
裴芷想过,若
是性格不合,分手之后各自欢喜。她会有能翱翔的天空,他也不会因此有任何遗憾。
天之骄子该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谁能想到撕开外皮,底下是这幅褴褛模样。
时隔两年,好像该疼的地方依然会疼。
连嗓间都哽得发苦:“谁让你这样了。”
“我自己。”他极力克制着另一只疯狂想把她扣紧在怀里的手,狠狠咬着牙冠:“你别看了。很丑。”
她猛地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手,把怀里的浴巾一齐丢了出去:“先擦干,我去拿药。”
擦药的过程很安静。
新伤泡了雨水,不知要滋生多少细菌。
裴芷倒了酒精一遍遍擦拭,偶尔抬头观察他的神色,这时候倒是硬汉得很,连眉梢都不见蹙一下。
她莫名来气:“知道没好,还敢淋那么久的雨。”
“担心裴老师在,你不方便。”
“那你不会打电话啊?”
训斥才挂到嘴边,裴芷倏地自己咽了回去,是她自己把人拉黑了整整两年,这会儿又怪到对方头上似乎显得不近人情。
她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当我没说。”
他乖顺地垂下眼眸,湿发软趴趴搭在眼前像只可怜的小兽:“那你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
“……再说。”
“上回我问你能不能重新认识我,你也说再说。”
裴芷斜横他一眼,手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