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声是, 将那簪子从绿醅的脖颈处移开,而后扭着绿醅和那婆子一道退了出去,轻轻地将门合上。
待屋里只余下他与她, 宋霆越的眼眸越发深邃,阴晴不定地命令她:“坐回床上。”
顾锦棠却不肯动,宋霆越便霸道地将人带到床榻上,又将她的裙子退到腰上,垂首片刻后转而抬眸看向她的脸, 认真说道:“若不用些药膏,一时怕是难好。本王可没多少心思能容忍你养上十天半个月。”
天下之至柔, 驰骋天下之至坚①。这是当初妙善女真说与她听的其中一句话, 当初她并不十分上心, 这会子宋霆越既然肯为她做出让步,未必不会继续妥协一二。
如是想着,顾锦棠大着胆子望向宋霆越的眼睛, 温声细语地发问:“王爷,你可知奴婢的阿娘是因何未至双十年华便离世了吗?”
耳听她如此问, 宋霆越茫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奴婢的阿娘在十六岁时生下奴婢,那时候便有些损了身子,十八岁生奴婢那早早夭折了的幼弟时, 又难产流了好些血,虽然当时救了回来,可到底伤及根本,在奴婢六岁那年就早早地去了……如今奴婢不过十七的年岁,心里实在害怕……”
话音落下,宋霆越只是沉默, 不知该如何答话。
“王爷向来只知自己快活,可知奴婢每月饮下那些凉药后,来月事时有多煎熬?王爷一定没尝过腹痛如刀绞、手脚寒凉直冒冷汗的滋味罢,奴婢尝过,在您的王府里,奴婢尝过数回……”
“王爷扪心自问,您对奴婢是否有过哪怕一分的情义呢?您若有过一丝一毫的情分,何至于对奴婢这般步步紧逼。王爷当真觉得,被迫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会过得好吗?”
他的孩子,哪怕是庶出,再不济也是个郡王、翁主,又岂会过得不好?可她嘴里那番关于生母之死的话,到底还是让他生出些疑虑来。
他并不希望她死,亦不知道原来女儿家月事腹痛的症状会严重到那般程度。
“太医院里有的是妇科圣手,本王不会叫你有事。”
这是宋霆越思忖良久后说出来的话。
顾锦棠不知他吃不吃软,只能确认他必定不吃硬,方才那番以死相胁的话语用上一次尚可,三番两次就未必奏效了。
“好,就算王爷有信心让太医保奴婢平安,可奴婢这会子身子骨弱,便是勉强怀上了怕也是于子嗣无益,王爷何妨容奴婢养上一年半载再做计较呢。”
她的眉眼越发低顺,语调轻慢,心说先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才最要紧,至于将来又该如何,不是这一时可以急得来的。
话音落下,宋霆越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后皱起眉道:“那凉药决计不能再喝,你是想叫本王一年半载都不碰你?”
此话一出,顾锦棠佯装为难,怯怯道:“奴婢听闻府上还有两位……”
一语未完,顾锦棠见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忙将余下的话咽回去。
宋霆越看她这副小心讨好的模样,只当是她威胁过自己后心里有些后怕,这会子已经想明白要与他讲和,既然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他又何必太过端着。
如是想着,面色稍缓平声道:“本王落在外面便是。往后莫要再说这般惹人不快的话。你先时住的那间院子离本王的正房近,又敞亮,明日便回那儿住着罢。”
“你脖子上的伤需得擦些药才好,免得落疤。”说罢高声唤人去请府医过来。
不多时,府上常驻的李大夫提着药箱过来,宋霆越只让他处理了顾锦棠脖颈处的伤口,至于旁的药,是私下里令他去药房寻了再让人送过来。
待李大夫走后,宋霆越俯身支起她的下巴,想起上回不算愉快的经历,到底没让她张嘴,而是收回手将她推于锦被之上,躬身吻住她樱桃般的朱唇,贪婪的啃咬她的唇瓣,汲取她唇齿间的芬芳。
纵然顾锦棠从来都不曾回应过他的吻,宋霆越还是着魔般的迷恋吻她的感觉。
两刻多钟后,宋霆越意犹未尽地自屋里出来,来时的怒意已经消散大半,恢复到往日里的端方模样。
陈嬷嬷示意身后的侍女将新热的饭食和新熬的汤药送进去,又叫云珠云枝二人去烧热水。
“王爷,那丫头该如何处置才好?”陈嬷嬷小心翼翼地问他,等他示下。
宋霆越负着手,撂下轻飘飘的一句:“既是奴婢的婢女,便送去伙房劈柴,只要人活着便可。”
崔荣闻言,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道这王爷整日里将奴婢二字挂在嘴边不肯收敛留情,那侯门嫡女出身的顾娘子能对他生出半点好感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你且留下盯着她用膳用药,令人将她屋里的杯具餐具通通换成木的,能伤人的东西全都收了。明日再找个年岁大些有资历的婆子送过来,务必将人看紧。”
宋霆越语气平平地吩咐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崔荣见状赶忙追上前去,同他说道起休沐日宋芙欢下帖子请他去公主府吃茶的事情。
崔荣见他面色恢复如常,想是气已消的差不多了,便壮了胆子提议道:“王爷既起了迎娶王妃的心思,自然该多出去走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