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孩子陪伴左右倒也无妨。待将来他的王妃入了府,再赏赐她个侍妾的名分便是。
宋霆越心下打定主意,伸手替她将被子盖好,脚下无声地从里间走出来。
在廊下枯坐吹风将近半刻钟的云珠见他出来,连忙屈膝行礼恭送他离开,待他出了院子一阵后,云珠方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回去接着睡觉。
次日,顾锦棠用过早膳后便开始抄书,自那日得了雁户户籍后,顾锦棠每日上午都会抄上一段时间的书,为的是保持心态的平和,不至于被内心的极大心悦冲昏了头脑,将情绪外溢出来。
顾锦棠这厢正练得入神,却听外头传来一阵推门声,接着就有一个胡须发白的大夫提着药箱走了进来,顾锦棠打量着他仔细认了认,发现来人并不是王府里头常驻的那两位大夫。
正当顾锦棠疑惑之际,只听那六十有余的老大夫道:“老朽奉王爷之命,特来为贵人请脉。”
话既说到这个份上,顾锦棠岂有不配合的道理,照着老大夫的指示将右手手腕置于脉枕之上。
待诊过脉后,便是望诊与舌诊。
“不知娘子是否有月事小腹冷痛、畏寒怕冷的症状,且那痛感难以缓解,每每手足发寒,腰背酸痛?”
顾锦棠点点头,如实回答:“每月至少要痛上两日,的确很是难受,胃里也跟翻江倒海似的,吃不下东西。”
随后那老大夫又问了顾锦棠一些旁的问题,临走前也不告知顾锦棠她的身子究竟如何,只唤陈嬷嬷带他去药房看看先前用的方子和药材。
待王府内的大夫将顾锦棠以往常喝的凉药方子呈上来,老大夫看后只是连连摇头,心说这方子药效虽然极好,却实在过于伤害妇人的身体,里头用的那这个药物皆是极其寒凉之物。
那老大夫郑重其事地交代陈嬷嬷好几句,开好方子后离开王府。陈嬷嬷去药房将药抓好,送到厨房将药煎了,而后又亲自送到顾锦棠屋里。
“昨夜王爷并未过来留宿,嬷嬷这却是何意?”顾锦棠看着那碗汤药沉声发问,一双好看的远山眉跟着轻轻折起。
陈嬷嬷半点不慌,只是浅浅一笑,柔着声调同她解释道:“王爷是怜惜娘子的身子,听老奴说娘子你月事腹痛的毛病甚是严重,特意命人去请了告老在家、曾有妇科圣手之称的李老太医来为你诊治,这是照着李老太医开的方子熬的药,顾娘子只需喝上两个月便会有成效。”
见她手上一直未有动作,嘴里便又催促她道:“这药凉了味道只会更苦,药效也要受影响的,娘子还是趁热喝了吧。”
听了她这一大段话,顾锦棠的心里还是觉得这件事哪哪儿都透着股古怪劲儿,可人在屋檐下,宋霆越要她喝,她如何能够拒绝,横竖不是要人命的毒药就行。
眼见顾锦棠将那药喝的一滴不剩,陈嬷嬷又叫人呈了一碗糖蒸酥酪进来,“顾娘子吃些甜的解解苦味罢。老奴还有事,这就先行告退了。”
*
至戌时,天□□晚。宋霆越风尘仆仆地回到府上,来不及吃口热饭便叫人唤了陈嬷嬷进前回话。
“李老太医如何说?”
陈嬷嬷只觉喉头一紧,垂着头好半晌才开口颤着声答话:“他说,顾娘子是打娘胎里就带了些弱症的,本就不似寻常女子那般身子康健,且又有胞宫实寒的病症,加之王爷近来房事太频,顾娘子喝了不少烈性凉药,趟若再喝上那样的凉药一年半载,或许便会再也无法生养。”
“所幸现在还不算太晚,尚有补救之法。先要将那凉药彻底停了,且这头一个月王爷不可再与顾娘子同房,需要让她好生休养一番;第二个月开始房事需得节制,待将那药喝满三个月,顾娘子的身子便会慢慢好转,亦能有较之寻常女子两三成的受孕机会。”
宋霆越倒是未曾想过那凉药竟会对女子的身体有如此大的影响,不过那会子他也的确是觉得顾锦棠作为顾家女,尚还不配孕育他的骨血,故而纵然那时候他就知晓了这汤药的厉害之处,他大抵还是会选择让顾锦棠喝下那些凉药。
但凡是他宋霆越做过的事,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的。
即便他这会子改了主意怜悯她愿意让她诞下他的血脉,也不过是出于开枝散叶的考量罢了,这偌大的南安王府,还不至于容不下个庶出的孩子。
“往后你负责每日送药过去,务必看着她将药全喝了才可离开。”宋霆越语调低沉地吩咐道。
陈嬷嬷恭敬道声是,而后在宋霆越的示意下转身退了出去。
一连十数日,宋霆越都未曾踏足过后院,惟有陈嬷嬷每日皆会送了那汤药过来,说来也奇,从前在金陵王家和在顾家时她也没少喝疗月事腹痛的汤药,然而药效却是都不及这位李老太医开的药。
这个月的月事,顾锦棠明显感觉到腹痛的毛病有所缓解,虽还是有些难挨,总算是可以起床走动走动,也没了那因为疼痛而恶心想吐的感觉。
过了处暑便是立秋,暑气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秋高气爽。
八月十六是顾锦棠十七岁的生辰,绿醅一大早就去到厨房里亲手给顾锦棠做了一碗长寿面,面的味道很是一般,但胜在面里的心意,顾锦棠笑着同绿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