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感。
在白灵幻想中, 那白玉般的花瓣应当清香甘甜,入口即化。至于他的判断力,则完全被喷涌而上的“饥渴感”吞没了。
入口即化是真的,却是一股炽热的灼烧感,自喉咙划入食管, 好似吞了一把火在体内,熊熊翻滚着, 要从体内将他燃烧殆尽!
好热——好热!
白灵抑制不住的软倒在地, 他痛苦的捂住喉咙,却一丝呻/吟都挤不出来, 那火焰喧嚣着侵占了他的意识, 他眼前只看得见一片金光,无比耀眼而刺痛……
谢崇森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面。
黑化枯萎的半高植物下, 小傻鬼瘫软在地, 不省人事。
他似乎真的太痛苦了,浑身蜷缩在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外套里, 胳膊紧紧捂着身子,仿佛在给痛苦的自己一个拥抱。
是他低估这次的案子了。
他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担忧,先一张紫符狠狠拍在李雪闻身上,后者一个激灵, 软到在谢一海怀中, 神情安详平和下来。
谢一海可算舒口气:“这儿阴气太过浓郁, 许是我都觉得不适, 难为雪妹了。”
——他们虽不知这儿藏了什么,却能明白为何要用纸人运阴气出去了——阴气并非运到二院,而是沿路逸散到公交沿线!有人想要这儿被阴气笼罩镇压的东西,他一定体质普通,无法靠近,才想出这阴毒招数!
谢一海口才不好,但三言两语挑重点,让谢崇森明白了当下环境。
他让谢一海在原地守着李雪闻,自己手握星斗罗盘,缓缓朝一切邪祟的源头,那血色阴霾下,空旷平坡中,枯萎的植物走去。
好冷。
热烈的灼烧感过去后,便是彻骨的寒冷。
好似三九天气,他孤身一人趴在冰湖正中心,偌大的山涧下,苍凉的湖泊中,只他一人,静静等死,那样绝望悲伤。
白灵好委屈啊,他想,他这么可爱,这么又乖又懂事,活着的时候也没人舍得让他受罪吧。
想钻进被窝,想靠在壁炉旁,蜷缩绒毯里,喝一杯热可可……
而在这样幻想的时候,他终于感到身体一轻,一个巨大的被子满头满脸将他包裹住,他陷入了温柔又热烈的暖意中。
啊……这便是回光返照吗?
白灵的意识沉溺在温暖里,涣散了。
他想,临消失前还能享受最后一次,算啦,满意啦。就这样吧。
“醒醒!”
一个沉稳却能听出一丝担忧的声音传来,直直呼唤道他的心里。
“不要睡,睁开眼,看看我……”
“告诉我,哪里不舒服?谁欺负你了?”
“你要睡过去,我该怎么帮你报仇呢?”
白灵很想说,没人欺负我,你也不要乱报仇啦,我早就该死啦,不能贪心啦。
但他又很坏很贪婪的想,我从来没做过坏事,为什么那么多恶鬼还活着,那么多恶人还活着,非要是我死去呢,太不公平啦。
一股力量突然从心口涌出,竟是那股热流。
热流与周身的刺骨严寒相融,逐渐平缓、柔和下来,像春风之手在血管内游走,将温度带去每一片绝望之地,白灵失去意识的四肢与五感渐渐回笼。
最后,他的眼皮也涌来了力量,他正睁开了眼。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那个人,正在眼前。
谢崇森温柔的擦着他突然断线的眼泪,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好啦,好小鬼都不爱哭的。”
“你,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白灵抽抽噎噎的,“我是坏小鬼,最坏最坏的小鬼。”
“好吧,”谢崇森拿出手帕,很轻的给他擦擦鼻涕,“那我是最坏的天师,包庇最坏的小鬼。”
白灵忍不住笑了:“你才不是呢。你是好天师,最好最好的天师。”
他这才发现,他正很没形象的窝在谢崇森怀里,谢崇森的羊毛大衣裹着他身子,围巾裹着他的头,一双冰凉的手还贪婪的缩在谢崇森一只大手里汲取温度。
他不太好意思的作势要起来:“我醒啦,没事啦。你去看看雪闻哥,他不太对劲。”
谢崇森一把控制住他,将他狠狠固定在怀里:“他是急火攻心,导致煞气、阴气趁机入体,我已经铲除了他体内异气,回去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白灵这才松口气,乖乖缩在谢崇森怀里。
然后又横眉竖眼起来。
“等下!你别想蒙混过关,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你知道我们多辛苦嘛!”他越想越气,丝毫没觉得自己特没道理,“都怪你,给我们这么难的案子,你这个师傅太不合格了吧!”
谢崇森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脾气的接连说是,提起这个,他眼里流露出后悔:“也是我轻敌,我本以为普通妖怪,便放心你们几个去了。”
他见白灵能生龙活虎的甩锅了,便抱着小孩起了身。
白灵这才注意到,他们现在不在那片诡异矮坡了,而是在一片浓密的松树下。
皓月照射下,松树影子稀疏交错,厚厚的松针踩上去是很动听的“飒飒”声,风中带来清淡的松香,冲淡了口鼻中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