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回复盘到这里的时候,他脑中紧绷着的弦如同被某个灵感突兀地碰了一下、发出了铮然一声响,然后段易忽然就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了。
不过段易暂时没把新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继续复盘了下去。
从第7轮游戏开始,咳嗽声消失了。
而从第21轮游戏开始,咳嗽声重新出现。并且这是段易发出的第一声咳嗽。
按照他们之前对于凶手动线的分析,凶手这个时候杀了小双,将她拖到了场地的中央,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重新进入四角游戏。
少了一个人,所以咳嗽声才会重新出现。
——凶手一直站在段易的前方位置,他杀完人回来,再离开自己的位置,走到下一个位置去拍小平的肩膀。所以段易往前走,会发现前方位置空了。
那么这种情况下,凶手杀小双这件事,就发生在游戏的第21轮。
复盘到这里,段易忍不住想,就算是在真实的大教室,杀人、拖尸体,难道也完全没有响动吗?小花难道真的什么都听不见吗?
双眼眯了一下,段易继续复盘。
顺着之前的推理思路,第21轮游戏中,真凶杀完人之后,没有走,而是陪着大家继续玩。所以游戏中不会出现两个空位的异常情况。
大家继续玩了几轮,发现游戏的情形恢复到了刚开始的时候——每一轮都有一声不同的咳嗽,且那咳嗽的声音,完全就是段易、小双、小平和小短这四人发出的。
因此大家觉得游戏该结束了,鬼已经被送走了。
小短是那个宣布游戏结束的人。她跑去开了灯,但随后她表示灯被破坏了,没办法打开,问有没有人有电筒。
关于这个过程,段易之前记录了两个疑点。
第一,小短的手电筒去哪儿了。
因为事关意识空间,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解释。
那么现在就剩下一个疑点——四角游戏已经进行几十轮了,如果不是小短刻意记录了自己走到了哪个角落、知道自己在哪个方位,她怎么能轻松自如地找到电灯开关呢?
关于这第二个疑点,段易现在想了一会儿,倒是也想通了。
意识空间里没有一点光,但真实的游戏场所不一定做得到这一点。
段易看不见光,是因为小花看不到光。
段易之前推测,游戏过程中,玩家们的眼睛可能被眼罩蒙住了。
而玩家之所以这么做,很可能那个场所本身不够黑,多少有点光亮。
“外面有光,但这个游戏要求完全黑暗,恐怕鬼不想让我们看到它。再说了,如果真的看到了鬼,那多可怕?所以咱们蒙着眼睛进行游戏吧!就算真的招出了鬼,我们看不到它,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很可能在游戏开始前,有人提过类似这样的建议。
这样一来,小短能准确找到电灯开关的事情就很好解释了。
——她认为把鬼送走了、游戏结束了,那么当然可以摘掉眼罩。
既然摘掉了眼罩,在有一些微光的情况下,她当然能轻易地找到开关的位置。
真正的游戏场所有光,能供大家辨认方位,但这光亮不足以照明。
所以小短想要找手电筒,就问出了谁有手电筒的话。
最后,灯被修好了,大家发现小双倒在了血泊里。
复盘结束后,段易看向其他玩家,忽然道:“东方羽提的那个疑问,其实我认为非常重要。那就是受害者到底是谁?”
彭程眨了一下眼,问:“现在就是不确定,受害人是小花,还是四个学生都遇害了,对吧?”
让人意外的,段易却是摇了头:“这个意识空间一定是小花的。因为所有事情,都是从她的角度观察的。我们能通过这个游戏精准捕捉她的视角,甚至通过亲生的游戏感受,揣测到她玩这游戏时的感觉。但这对于其他人不适用。比如我完全没有办法知道小短的手电筒去哪儿了,它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话锋一转,段易却是提出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意识空间是小花的,就代表她一定是受害者吗?她一定是在为自己找真凶吗?”
彭程这回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卧槽,你把我问懵逼了!”
段易朝白斯年看去:“我问你,那张照片有没有你没讲出来的细节?比如他们四个人的站位?”
白斯年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立刻坐直了:“有!小花和小双靠得很近!她们两个手挽手,脸贴着脸,非常亲密!但另外两个人跟她俩的距离就比较远。还有——
“小双是d班的。小花、小短、小平是a班的。他们不在同一个班!”
段易忽然道:“那就对了。”
彭程立马问:“怎么就对了?”
至于其他玩家,有的很快反应过来了,有的则也一知半解地望着段易。
段易看向白斯年和云浩,问:“我们三个都进过3-2。你们有没有觉得,那里的物品很陈旧?像是80年代,或者90年代初期的用具?”
“有。手电筒,床铺,行李箱,样式都很老。”白斯年道,“还有那张夏令营海报,亮蓝色亮黄色,审美非常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