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死在其余玩家手里的风险可能很高,但探索本身的死亡风险并不高。至少短时间内如此。”
他这句话说得就有点意思了。
段易侧头瞧他一眼,见他嘴角轻轻往上扬着,却未见笑意,反而很有点冰冷的味道。
段易问他:“你为什么认为探索副本的风险小?”
林岳川道:“因为这游戏总有某个目的。既然加入了狼人杀的元素,幕后者一定想看好人和狼人之间的博弈。如果副本死亡风险过高,玩家们死得太快,狼人杀还怎么进行下去?”
他这话倒也有道理。
就好比在线上玩狼人杀,如果游戏过程中不断有人掉线,剩下的玩家能得到的信息太少,几乎没有办法盘逻辑,游戏的进行只能纯靠瞎猜,毫无博弈乐趣。
更极端一点的情况,几个神职或者狼人在开局就全死光,那这游戏就可以直接结束了。
“话虽如此,还是小心为妙。”段易瞧向他,欠身问一句,“只是你既然这么说……看来你不认可我那狼人和好人可以共赢的提议。你觉得大家一定会自相残杀?”
“对。”林岳川道,“有很多原因决定你的想法一定不能付诸实践。而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时间。”
段易:“时间?”
林岳川点头:“对,时间。副本给的通关时间一定有限。这从冰箱储备的食物就可以看出来。刚才在厨房,大家已经就每天的用餐份额进行了讨论,估计能撑一周。那么可以预计,副本给的时限是7天左右。”
“这是十个人的简单局。如果狼人杀的游戏正常进行,那么7天之内一定能分出胜负。”
“但如果按你说的那样,狼人杀游戏相当于不存在,大家齐力闯关副本就好。可是谁能保证,7天之内,一定能找到通关的办法呢?”
话到这里,林岳川不必再说,段易已明白他的意思。
闯关游戏不可能无止境进行下去,它一定有时间限制。
那么很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是——如果在7天之后还没有找到通关的办法,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我是狼人,我会冒着跟着大家一起死在7天后的风险呢,还是尽早通过使用技能将其他玩家关入囚牢,赢得胜利呢?我当然会选择后者。
而如果我是好人,我在领悟到时间限制这个隐藏条件后,当然也不相信狼人会这么友善地与好人合作,除非狼人傻。那么在投票的时候,我也不敢弃票。
“嗯,囚徒困境。”段易叹口气,但语气颇为漫不经心,并不显得沮丧,他对林岳川道,“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得不对。”
“哪句不对?”林岳川问。
段易双手继续插兜里,抬起下巴盯向林岳川。“共赢无法实现,不是因为所谓的时间限制,根本原因在于——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
林岳川笑了。
他垂眸看向段易,身体略微朝他的方向倾斜。“小易哥,难道你可以百分之百信任我?”
这小子明明比自己小了六岁,仗着比自己高小半个头,那目光居然显得十分居高临下。
段易心有不爽,立刻皱了眉。但他思忖片刻,倒是痛快回答:“也是。我也不信你。”
走廊里灯火通明,但没有丝毫光亮落在林岳川眼里,显得他眉眼格外乌黑。
段易盯了他许久,随后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轻声补充一句:“连你这名字,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完这句话,段易很快正过头去,重新看向面前那一墙照片。
耳边滚烫的热度一闪即逝,林岳川的目光登时追逐着那热度的来源看过去。
眼见身边人那上下两瓣唇并没有再翕动的意思,他再道:“其实你也知道你的提议会无效。你之所以还是提了出来,是因为你会心怀侥幸,或者说对人性还抱有那么一丝期待。”
——这正是我们的区别。
“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
“毕竟给你当了一年助理。你又不难懂。”
这话听得段易更为不爽。
当然了,他确实也觉得自己过得挺简单,程序狗一只,生活基本被代码填满。
只是林岳川这话好似很明白地挑明了一个事实——段易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但他到底是什么人,段易却完全看不透。
信息不对等,这种感觉就让段易非常不愉快了。
于是段易再度侧过头,给了一个林岳川很不爽的眼神。
林岳川却正过头,开始仔细观察起墙上的照片。
他抬起手放在照片上,食指顺着面前照片上男戏子的描摹了一圈,再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就是戏台上托着傀儡娃娃的那个男戏子。”
段易刚想回什么,楼梯口传来了某种声音,让他暂时住了嘴。
——那是有人上楼的声音。
但这声音很奇怪,像是一个很老的人在拖着笨重的身体上楼,那步伐缓慢、沉重,且保持着恒定的频率,听得出他上楼上得十分痛苦。
段易压低声音:“来的该不会就是那个男戏子吧?他是鬼?”
林岳川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