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上朝, 在晋文帝说道无事退朝时, 御史陆广忽然站出来, 表示有事起奏。
“昨日臣回府的时候, 被一对衣衫褴褛的农户夫妇拦下,这对夫妇递上一份血书,状告新科状元江流不孝亡父。”
陆广余光看了眼蒋参道, 然后将血书以及自己的奏折一块交到一旁的太监手里, 送呈晋文帝。
蒋参道看到陆广站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好, 听到他说完这段话时,更是有一种果然来了的感叹。
陆广是左相门生,而左相正是先帝留下来的辅政大臣之一, 随着皇帝亲政, 而左相不肯完全放权, 作为新帝心腹的蒋参道自然也成了那一派系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看来,弟子似乎是被他这个师傅带累了。
在晋朝,对于儿女不孝的刑法极严,最严重的甚至可以处以死刑。
不孝的范围很宽泛,比如不赡养年迈老人,殴打辱骂父母,忤逆违背父母意愿......都在不孝的范围内,都要受到律法惩治。按照不孝的程度不同,处以刺字、劓刑、刖刑、死刑等不同程度的惩罚。
一般来说,读书人身上要是背负不孝名声, 会被剥夺科举资格,而官员忤逆不孝,则会被贬官处置。
蒋参道从来没听弟子谈起过自己的叔婶,也不知道陆广口中所谓的江流叔婶的血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不过这会儿他并不算太过紧张,因为江流的父亲已经死了,如果这会儿他还活着,是他站出来控诉自己的儿子,那么江流大几率是保不住了,可江流的父亲已死,活人是没法替死人说话的。
就算陆广那一系想要用江流送嫁寡母,不孝亡父为依据攻讦,很大程度上还是站不住脚的。
顶多就是用舆论攻势,弄臭江流在那些迂腐的读书人中的名声罢了。
蒋参道心中稍定,丝毫没有像陆广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惊慌。
“来人,传新科状元江流。”
晋文帝草草浏览了那两份诉状,面色有些难看地对着一旁的内侍官吩咐道。
他的不悦倒不是针对江流的,在晋文帝看来,江流是蒋参道的弟子,也就是忠实的保皇党,再说了,江流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届天子门生,与其说左相那一派系在针对江流,不如说是在敲山震虎,威胁他这个皇帝。
晋文帝此刻完全可以将这两份诉状置之不理,可他还想看看,自己想要提拔重用的新状元,面对左相这一派系的攻讦,会有什么样的应对。
因此晋文帝吩咐内侍官传召江流,想试试这个自己人的本事。
大约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江流就被传召入宫,面对左相这一派的来势汹汹,江流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请陛下允许微臣呈上几份晋国以及附属羌国在战后二十四年人口增长的调查奏折。”
江流掏出厚厚一沓奏章,陆广见状忍不住眼皮狂跳,他的余光瞧了眼老神在在的蒋参道,越发觉得似乎是自己这方的行动事先泄露了,蒋参道那个老狐狸提早通知自己的弟子,做好了应对准备。
不过他觉得就算江流再巧舌如簧,应该也解释不了他这种送嫁寡母,背叛亡父的行为。
“臣年纪尚轻,经验尚浅,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陛下和诸位大臣谅解。”
江流做了个揖,陆广见状冷哼一声。
“陛下手里拿着的那份奏章上记载的是微臣所在的三江府这二十四年的人口增长情况,二十四年前,三江府常住人口为一万三千七百二十四人,二十四年后的今天,三江府常住人口为一万一千七百六十四人,晋阳十三年,三江府登记在册的新生婴儿为九百四十五人,晋文三年,三江府登记在册的新生婴儿为六百七十八人。”
江流站在大殿中央,流露出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稳重自信,看他侃侃而谈的模样,丝毫不像是刚刚步入朝堂,甚至还没被任官的十五岁少年郎。
“怎么三江府的新生儿减少了那么多,常住人口比起二十四年前,竟然少了近两千人。”
晋文帝看着这封奏折十分不解,不过他也知道,江流不敢在这种数字上作假,蒙骗他这个皇帝。
“陛下请看下一封奏章。”
江流示意皇帝拿起下面一封奏章:“豫川省紧邻通州省,当年羌国攻打大西关,通州告急,豫川省是仅次于通州急招兵役最多的行省,那一年,晋朝军队一直反击到了羌国国都,打的羌国俯首称臣,可也留下了数十万晋朝百姓的亡魂,在那场战争中,三江府为此少了近一千的青壮年,也多了近一千的寡妇,而这些寡妇中,除了七十多名后登记改嫁的妇人外,剩下九百多位妇人为亡夫守节,也是因为如此,这二十多年来三江府新生儿的新增数量每况愈下。”
古代可不如现代,一个人口大国的人民数量动辄十亿二十亿。
据江流的了解,整个晋朝也就拥有一千多万的子民,三江府相当于后世一个市,拥有一万多的常驻百姓,已经是很繁荣发达的城市了。
“请陛下再看下一封奏折。”
没等大家消化这些数据,江流又示意皇帝翻看下一封奏章。
“这是微臣请专门往来于羌国和晋朝的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