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归荣的老娘身体一直都不好, 常年都是靠药吊着的, 这也是为什么胡归荣明明靠着打猎赚了不少银钱, 却一点都没有存下来的原因。
可再好的药也有没作用的时候, 他那瞎子娘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在开春的时候去世了。
胡家没几个亲戚,不过胡归荣平日里会做人, 和一些相邻处的不错, 在他们的帮忙下, 瞎子娘的丧事也算是热闹。
“现在你也没拖累了,那边芸娘也守了寡,不如你找人说和说和, 跟芸娘子重续前缘。”
丧礼的时候, 胡归荣的好哥们劝他说道。
“别胡说了, 芸娘子的儿子可是有大出息的,七岁就成了秀才公,你说秀才老爷会眼睁睁看着他娘改嫁?你这不是帮荣子,而是害他啊。”
“诶,不提不提了,大家喝酒。”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看胡归荣表情难看,赶紧换了一个话题。
自从芸娘子出嫁后,胡归荣就不让他们在他面前提起对方了,说是这对对方的名声有碍,怕她夫家听到流言蜚语, 对她不好。
即便现在对方的丈夫去世多年了,胡归荣还是不让提,因为对于寡妇来说,名声显得更加重要了。
今天也是因为他那瞎子娘的丧事,想到以后胡归荣就孤孤单单一人了,大伙儿才冒着他的不喜提起孟芸娘。
“过些天我得进山一趟,这一次会去的深一些,我这院子还得拜托你们照看了。”
胡归荣正处热孝不能喝酒,于是他用自己面前的一碗热茶代替清酒,敬了这些朋友一杯酒。
“咱们这深山里可是有大虫的,你往深山里去是打算做什么?”
一听他的话,几个朋友都惊了。
“我就是觉得一直靠打猎维生太过危险,你们也是知道的,我爹,我爷爷,还有我太爷爷都是死在大山里的,现在我娘也不在了,我没什么拖累,就想冒险一次,如果能打到大虫,换取的钱足够我盘一间小铺子,过上平稳的生活了。”
胡归荣没有说的是他想要安定下来,远远的守着孟芸娘。
“何必这么冒险呢,你平日打猎赚的钱也足够了,之前是因为大娘的病,需要长期花钱,现在大娘没了,你一个人省吃俭用的,攒个三五年也能攒点钱了,到时候娶一个媳妇,生三两个胖小子,难道不好吗?”
大虫要是那么好打,全天下的猎户都进深山打大虫去了,还不就是因为那东西厉害,但凡打它主意的猎户都九死一生,所以才使得它的价格格外高昂吗。
现在胡归荣想要拼一把,其实和搏命差不多。
“我这儿倒是有一份安全的生意,再适合你不过了。”
胡归荣一个走镖的朋友沉思后说道:“后天有一对母子进京,因为担心沿途可能会有劫匪,他们想要雇佣一个武艺高强的壮年随行保护他们,因为去京城一来一回耗时比较长,不少家里有妻儿的镖师都不愿意接下这个活儿,你现在需要钱,又没有家人拖累,倒是可以试试。”
“来回京城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对方愿意出八两银子,而且去了京城你还能从那儿进点新鲜的货物回来兜售,赚一个差价,虽然比不得你打大虫挣得多,可胜在安全。”
这番话说动了胡归荣,去深山打大虫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真的死在了大山里头,以后芸娘被人欺负了,他是不是也没办法在她身后护着她了。
“只是我现在还是热孝。”
胡归荣还是有些犹豫,他怕雇主嫌弃他晦气。
“这有什么,那位小少爷说了,他本人刚出热孝不久,并不忌讳这些。”
胡归荣那镖师朋友安慰说道,如果不是雇主有言在先,他也不会主动提及这桩生意啊。
“好,具体什么时间,这个活儿我接下了。”
胡归荣点了点头,不过听着刚刚朋友的描述,他总觉得似乎有些太巧合了些,只是他也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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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三天,胡归荣在约定的码头等待雇主到来,却看到芸娘母子时,才意识到自己那一天的直觉并没有错。
“怎么是你!”
孟芸娘的嗓音有些涩涩的,她是真没想到,护送他们前去京城的镖师居然是胡归荣。
“我这就去镖局让他们换一个镖师过来。”
胡归荣觉得孟芸娘应该是不愿意见到他的,如果不是当初他拒绝了跟她私奔,她也不会嫁给江大春,不会成为一个寡妇。
“不用了,船马上就要开了。”
江流怎么会放胡归荣走呢,他都想好了,借这个办法把人拐到京城去。
“你的力气大,帮我扛着这俩箱子。”
江流指着那两个装着行礼的大樟木箱子,对着胡归荣指挥道。
“哦。”
胡归荣有些懵,不过下意识的还是顺着江流的话扛起了扁担,将那两个大箱子挑到了船上,一下子也忘了刚刚说的要去换一个镖师的话。
“是不是你这小子搞的鬼。”
孟芸娘狠狠拧了一把儿子的耳朵,猜到了是这小子的鬼主意。原本她还以为儿子死了那条心了,现在看来他从头到尾就没忘记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