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根脸色难看到极点,但他是继父,一生都沉默寡言习惯了逆来顺受,这一次也一样。
没发言权呀。
即便是亲生的父亲,年老体衰之时面对女儿的质问责难,除了委屈忍受,还能怎么办。
无力反抗的。
虽是这样,他心里却有决定,如果小海真的没救回来,就手里的拆迁款,足够跟老太婆寿终正寝。
不靠谁,才不会受制于人。
却听思如笑了,声音特别的冷淡嘲讽,仿佛周围众人好心的劝告在她看来是大笑话一般。
确实是。
眸子平淡无波的盯着姜兰:“法律说你也能继承娘家的东西?”
“是。”
被老母亲看得心发慌,但还是坚定的点头。
以前家庭挺和谐,是因为穷,很清楚大字不识一辈子土里刨食满心满眼都是弟弟的娘家妈没有能力帮搭女儿,没有希望就不会奢求。
现在有钱了。
都想分。
尤其是同是女儿的姜玉得了房子,另外两个能甘心?
姜兰虽然没再婚,但因为嫁得远,经常受气。
如果她手上有钱……
思如面无表情:“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有这项规定。权力平等对吧?可我要不愿意呢?”
诶?
众人懵。
老太太你啥意思哩?
思如冷笑,“子女都有同样的继承权没错。”
“不过,想要娘家的东西,也要看老娘愿不愿意给。难不成法律还能逼着我人没死就分遗产。”
“继承?呵,想得美。”
太搞笑。
赵老太活得好好的,嫁出去的女儿们就想分娘家的钱,不管是传统还是法律,都没这样的。
姜梅昨天挨了一巴掌,今天又被抓得一脸花。
尖叫:“那姜玉凭啥能有,她凭个啥子!”
要说重男轻女,但都是女儿……
思如从鼻子哼出一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这还真有原因。姜玉的这套房子,如果你们的记性没被狗吃了,应该记得她的户口是在家里的。而你们,迁出去十几年了。”
还想得房,连根毛都没有。
拆迁按户头,一人三十五个平方,姜玉理所当然。
没户口,有什么资格要求。
吃瓜群众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姜兰不甘心:“那房子呢,还有家里的地,赔的钱我们也有份,不给新房,那就给钱。”
总要捞点东西。
她家前几年在镇上买了块地,一直想建房,奈何没钱。这次回娘家,丈夫公婆就说了,如果弟弟真的死掉,最好能分些钱,救急。
这两年镇上发展的前景较好,真要修房子,底下就是一层门面,用来做生意,坐着赚钱。
前一世便是如此。
两人都是接到姜海病危的电话才回来的,想了一路,娘家唯一的亲弟弟没了,会怎样。
恩。
老母亲痛不欲生。
但她们当姐姐的,说句不好听的,没啥损失。
有利无弊。
娘家拆迁赔偿的房子跟钱由三姐妹平分。
这是一大坨意外之财呀。
如今思如不愿意拿出来,姜梅姜兰当然气愤。
不过,老家的房子地……
吃瓜群众看着姜兰,未免有点太过分了。
已经结婚的女儿回娘家要钱,不顾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亲弟弟,逼着老母亲拔管。
啧啧。
垃圾!
思如红着眼睛,面目狰狞:“都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谁能想到我生的这两个女居然是洪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要把娘家冲垮。”
“我苦呀!”
“死鬼老头,你睁睁眼吧,你女要把我逼死呀!”
就嚎。
姜梅姜兰被吃瓜群众指指点点,但并没罢休,而是瞪着眼睛大叫:“我爸爸留下的老房子,还有那些田地,他死了,我们有继承权。”
必须分。
思如冷笑:“他是死了,老娘还活着呢。”
闹得不可开交。
吃瓜群众有人在劝,有人在煽风,有人在看戏。
恩。
就没人注意到身后的重症监护室里,本来躺在病床上昏迷着的姜海突然睁开眼睛,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双眼凸出,一脸痛苦。
大口大口喘着气。
脚不停的蹬着,双手乱舞,似乎在抓着什么。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半分钟。
他的手就无力的垂下去了。
而心电仪上原本有规律波动着的曲线拉直,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奈何外面的争吵太大。
无人听见。
姜海完全丧失了生机。
他的床边,一道漆黑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扭曲的空间里。
收割,完成。
注定要死去的人,不能活。
一分钟后,思如听到有奇怪的声音,扒开人群冲到玻璃前,瞳孔一缩,“救命,救命呐!”
声音充满绝望恐慌。
医生刚好也在。
连消毒都没做,直接冲进去做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