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澜成当晚就搬入了特护病房。
房间里住进陌生男人,尽管是警察,江晚还是害怕,晚上躺在江美莲床上,和母亲一起睡。霍澜成心中非常介意,觉得江晚对养母太过依赖,但鉴于孩子还处于心理创伤期,克制自己不满。
男人晚上睡在客厅临时搭建的单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疲惫,脑子胀痛,思绪纷乱复杂。闭上眼睛,不停联想到一个月前的案情,床上、地板上都是血,房间恐怖地躺着两个昏迷之人,他的孩子,他的宝宝,该会有多害怕?
疲倦地起身,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江晚和母亲睡在里间病房,霍澜成轻轻扭门,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无奈坐回床上。
屋内,江晚突然警觉地睁开眼睛,恐惧地盯着黑乎乎木门,身体开始发抖。他听到有人在门口徘徊,尽管那人将脚步刻意放轻,他还是警觉发现。陌生的环境让他格外不安,心中恐怖联想,一个月前的记忆爆发,木门被郑铨窸窸窣窣撬开,他当时警觉惊醒,就看到高大的男人自夜色中突兀靠近,脚步刻意放轻,双手做出抓取姿态,恐怖如恶鬼。江晚尖叫。幼小的身体无助挣扎,绝望面对暴徒,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尖叫。
房间突然传出凄厉惨叫声,霍澜成惊了一跳,听出是孩子的声音,立刻撞门。
江晚抱着母亲手,看着被撞击的木门,不停尖叫,不停嘶喊。表情恐惧狰狞,恶鬼快要闯进来,吃他的血肉。江美莲骇醒,立刻开灯,将孩子抱紧,安抚道:
“不怕,不怕,晚晚不怕…”
女人哭得伤心,泪水湿涟滴在孩子脖颈,后悔,心痛,悲哀,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没有相信他,亲自将恶鬼招来,她有罪。
房门被霍澜成撞开,男人头发凌乱,表情恐慌,心有余悸地看着他的孩子缩在江美莲怀里,哭得惨烈。男孩全身簌簌发抖,死命抠着母亲,不敢回头。
江美莲安抚他,不停重复:
“晚晚不怕,不怕,是霍叔叔,霍叔叔是警察,不是坏人,不怕,不怕…”
两个月前,母亲也告诉他,郑铨是好人,让他不要害怕。
男孩还是哭,小手抓着母亲腰,泪水浸湿母亲胸口。霍澜成心酸,痛苦地看着自己孩子,想上前,却不敢。自己再次将他吓到。
凌晨三点,霍澜成坐在病房沙发,疲惫地看着医生为孩子注射镇定剂,孩子情绪极端恐惧,需要立刻进行心理治疗。
男孩昏睡,霍澜成将人抱在旁边陪护床,痛苦凝望。瘦小的身体纸一样单薄,骨架很轻,脆弱得不堪一击。苍白的小脸布满泪痕,眼眶红肿,睫毛纤长,湿漉漉凝在一起,凌乱哀伤。男人轻轻抹掉男孩眼泪,俯下身,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
宝贝,别再害怕。
旁边江美莲靠在床边,流泪道歉:
“对不起。”
女人如同打开某个倾诉的开关,勾下头,痛哭流涕,不停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霍澜成走近,为她递上纸巾,心中绞痛。
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再来指责任何人也没有意义,是他弄丢了自己的孩子,让他受到深痛伤害,余下一生,他都要弥补这份过失。
心中关节打开,江美莲坐在床上,开始向霍澜成仔细讲述孩子这些年成长的经历。说到小时候,江美莲微笑,那时候她还没有结婚,孩子还很单纯,得知被父亲抛弃,悲伤过很长一段时间。男孩不说话,不吃饭,每天蜷在沙发上,手上抱着一个江美莲为他新买的小狗抱枕。江美莲心痛,抚摸他的头,说:
“不难过,妈妈会爱你。”
心中有愧,欺骗他自己去找过警察,暗中找了关系,将他养在自己名下,想要霸占他。小小孩童咬着唇,哭得湿漉漉,格外惹人垂怜。江美莲说,那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成为一个母亲,牵着他的小手,带他去上学,带他去逛街。她太孤单,生活灰暗没有希望,领养江晚后才感受到人生的幸福,作为一个母亲,给予母爱。孩子让她得到救赎。
霍澜成坐在床边,静静听江美莲讲述曾经过往。
天边亮起鱼肚白的微光,江美莲疲倦打着哈欠,问霍澜成:
“霍先生,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晚晚怎么会是你的孩子?”
女人眼神平静,执着地看向他,想要得到答案。
霍澜成叹气,尘封的往事再
次被开启。起因很简单,没那样多复杂的纠缠,霍澜成年少时年轻气盛,私生活混乱,情人很多。十八岁生日聚会上认识一个漂亮火辣的野模,被勾引开房。女人很有心机,得知上床对象是霍氏集团的继承人,特意在酒里下药,霍澜成神智不清,和人在酒店胡搞一晚。清醒后格外愤怒,叫来人,将女人狠狠收拾一顿。荒唐混乱的过往,骄傲的男人不可一世,感情上欠下不少恶债。蓄意的谋划终于带来痛苦的结果,女人当晚留存他的精子,即使被灌下一整瓶避孕药,事后依然借助医学手段怀孕,产下一个孩子,一个畸形的孩子。
说到此处,霍澜成厌恶皱眉,到现在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时的震惊和厌恶。孩子当时还不满一岁,被心怀叵测的母亲抱至父亲霍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