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慈衣微愣的原因, 不仅因为这个男人的外表和气度,且她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认真一想,是没有见过的。
这男子身穿玄色夏袍,即便没有说话, 也能叫人感到有些压迫感。这不是个寻常人。长期身居高位, 手握权柄的男人, 并不需刻意彰显, 以乔慈衣的目力,一眼就能看出来。
容定濯此时却是垂眼看着乔慈衣, 心中的惊涛骇浪, 竟让他一时之间, 连话也没有能说出来。
乔慈衣就道:“多谢。”只有这样两个字, 就没有多说。
她对男子, 还是防备更多, 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因她在这上边吃过亏。
平时待不熟悉的陌生男人,就愈加矜持,甚至是冷淡,跟对女子, 特别是对顾磐磐的态度完全是两样。
但乔慈衣这等姿色, 即使冷淡起来, 也不过是在红梅上覆了冰霜,让人越发地想拂去那冰霜,露出灼目夭夭的梅华, 平添男人的征服欲罢了。
这时,一道人影带着几个人,急急从钦天监里走出来,那为首之人,正是邀约乔慈衣的监正冯成萧。
这位冯监正,前日与乔慈衣已见过一面。冯成萧还在皇帝的授意下,赠了乔慈衣一套大允最新绘制的星经图,乔慈衣也向进献了月摩国制作的玉枢望筒。
不过,冯成萧看了乔慈衣一眼,第一句却不是与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打招呼,而是朝着她身边的容定濯道:“相爷,下官不知相爷这样早就到了,未及出迎。”
冯成萧知道容定濯今日要过来,可没想到他来得这样早。
容定濯默然颔首。
冯成萧邀请乔慈衣,是要请她看看大允朝正在建造的乾初仪象台,提一些意见和建议,若发现有谬误,也予以提出。
这仪象台,是三年前由容定濯提出,并主持建造。容定濯那时虽然更年轻,却是能力卓绝,很得先帝信重,他这仪象台的构想,也获得先帝的很大期待,甚至先帝还想通过这仪象台,观测自己的帝王天命,以让术士通过各种手段,将自己的命格演化得更完美。
因此,容定濯集朝廷之力,从官员队伍和民间,召聚了一批精通天文、历数、机括、铁木匠艺的能人,来精心研究构建这乾初仪象台。
但这仪象台正在建造,冯成萧也不敢随便带人去看,就命人给容定濯请示。容定濯同意了,冯成萧方邀请的乔慈衣。
想看看这台建造中的乾初仪象台,也是乔慈衣进京的原因之一。
冯成萧这才看向乔慈衣,说:“乔夫人。”
“冯监正。”乔慈衣也微笑道。
冯成萧当然不可能忽略容定濯,就禀报道:“相爷,这位乔夫人,正是下官提到的月摩国使者之一,她对天文历数皆有研习,因此,下官请她来一观仪象台。”
冯成萧又道:“乔夫人,这位是容相爷。”他也没有过多介绍。姓容,又是相爷,足以说明身份,各国来使难道还能不知道容相爷是谁?
果然,乔慈衣很清楚容定濯的显赫地位,显然一愣,心下很是惊讶。
前日陛下设宴款待月摩国一行时,按说这位相爷也该参宴的,但据说他那时有事离京了。
乔慈衣又看了看身旁这个冷峻而伟岸的男人,一个惊讶的原因,是大允这位相爷看着竟是这样年轻英俊。
再一个,则是惊讶,认养磐磐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看着就是个说一不二的,气势迫人到甚至有些骇人,她便在想,不知这容相爷私底下到底对磐磐好不好。认养磐磐的真正用心,到底又是什么?
乔慈衣长年与月摩国的王族和权要打交道,交际自然是不差,微微笑道:“原来是容相爷。妾在月摩就听闻相爷之名,甚为景仰。”
容定濯面色如常,又看看乔慈衣,只是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冯静萧则是小心翼翼地观察容定濯片刻,不免佩服相爷的定力。
连冯静萧上回第一次见乔慈衣,都是看得有些失神了。不为别的,正是为这女子的容貌和风韵。
而且,冯静萧也知道,乔慈衣的进京,已掀起不小的议论波澜。大家都已经听说,新进京的这位夫人,跟容相的姑娘长得相似。可相爷的态度,看起来实是不可揣摩。
乔慈衣梳的是堕髻,松松挽就,未簪钗子,只是额前坠着珠饰,这是月摩国的妆饰习俗。她的衣裙里料是宝蓝色,最外层是浅灰的纱,将蓝色压得暗淡,但在阳光下时,这蓝色就透出来,身姿很有些流云袅袅的飘逸感。
女子修眉之下的一双眼更是极美,像笼着烟的湖水般深邃,但又不失秋水的明澈。浑身有种言道的风姿,即便她的五官没有这样精致,只是那气韵,就够引人看了又看。
冯静萧就忍不住又看了看乔慈衣,道:“相爷,那下官这就带乔夫人去看仪象台?相爷既然也到了,可要亲自去看看仪象台的进度?”
就在冯静萧吃不准容定濯会不会答应时,容定濯应下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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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定濯早已命人打听过乔慈衣的情况,这个女子,名字是个他没听过的,且年底才满二十五岁,七岁就随家眷去了月摩国,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