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手艺从哪学来的?”
衡南闭着眼睛道:“妈妈教的。”
不出所料。盛君殊抿了唇:“之前你们是如何练习的?”
衡南呼吸匀而轻,似乎是睡着了,他静静地停了好半天,忍不住轻轻轻晃了晃她:“衡南。”
衡南哧地笑了,蕴着恶劣笑意的眼睛睁开,原来刚才分明是装的,她拿探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盛君殊看,看得他别过头,才道:“那你告诉我你们在那里面怎么尿尿的。”
盛君殊无声地叹了口气:“发了块木牌叫‘入敬牌’,若是想去,就把木牌从门缝递出去,过一会儿有人来开锁。”
“就这样?”
“就这样。”
公子漆黑的眼睛还看着她,似乎等待什么,衡南说:“当然是我们姐妹几个互相按着练习的。”
说完,她看着盛君殊吃吃地笑起来。
盛君殊让她笑得耳朵发红,伸手捂住她的嘴。
会试前,盛君殊在夫子庙外,被一个瘦高的翩翩公子叫住。
此人叫宋嘉树,也为金陵考生,今年二十岁,是盛君殊为数不多的知己好友,因两人都性格内敛,不喜聚会,平时见面不多,一个月至多一两封通信,互通有无。在考场上碰巧遇到,不免分外惊喜,肩并肩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
宋嘉树打量盛君殊,有感而发:“就这么会儿没见,你比之前变得多了。”
盛君殊奇怪:“哪里变了?”
宋嘉树道:“气质。”
“气质?”
宋嘉树似笑非笑:“之前见盛哥儿,只觉得还是个少年,一团气浮在空中,现在一见,那团气沉下来,分明像个男人了。”
“……”实话实说,盛君殊当时分外紧张,他低头,目光飞快地扫过整齐的衣领,用手不自然地拂过脖子。夜里衡南常有些大胆的举动,他还以为留下什么痕迹,让宋嘉树看出来了,故意取笑他。
“你摸什么呢?”宋嘉树好奇地侧头,“我说的是道家的先天之气,那团气又不在你喉咙里。”
盛君殊把手放下,二人又走了一段,京都官道上杨柳吐了嫩芽,春景繁茂。盛君殊看着那柳芽,忽然说:“我娶了一门亲事。”
“啊?”宋嘉树大为震惊,因为盛君殊在他心里,完全就是个未开窍的琉璃公子的存在。
盛家公子露面少,偶尔露面,总是跟高山雪莲一样手不释卷。一些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未免觉得他过于端着,有一回,几个哥儿以研讨书法为由,拉他去酒肆,就想看看他失态破格的模样,为此专花了大价钱请了名家字碑。
盛君殊一进去,果然捧着那字碑看得目不转睛。五个美人过来斟酒,手腕碰过他的手腕,头发勾住他的耳尖,他都浑然不知,从那以后,出入这种娱乐场所再没人叫他。
故而宋嘉树实在想象不到他和女人相处的模样,他脑海里只闪现出一副画面:芝兰玉树般的盛哥儿端坐在床上,手里拿一卷书,女人站着脱他上衣,他就把书放低看,女人蹲着脱他裤子,他就把书举高看;女人依偎在他怀里……他枕在女人肩膀上看,盛哥儿猛地抬袖,女人娇羞地低下了头,他绕开她的脸,顺手在书上画一格批注。
这怎么能行。
“你才多大,就急着娶妻了?”
“今年也满十八了。”
宋嘉树扼腕叹息:“家里强加给你的?”
盛君殊点点头,又摇摇头,眼里忽而露了笑。
“什么意思?”宋嘉树惊道,“看起来你还挺满意。”
盛君殊没做声,只管往前走。宋嘉树拿扇子抵住他肩膀,道:“不行,什么样人,我非得见她一面不可——你带她来没有?”
盛君殊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带来了,但……”
“没有但,一起喝酒去,我请。”
待到会试结束,盛君殊都快把这事忘了,岂料出了试场,竟然又迎面碰见宋嘉树。他在人群里停驻片刻,掉头就走,宋嘉树倒是眼尖,小跑着从后面追上来:“不行,我这几日净想着你那女人。”
“………”盛君殊看了他一眼。
衡南其时正端着碗在窗边无趣地吃饭,忽然听见有人在楼下喊:“衡南。”
那声音熟悉,她搁下碗,探出头一看,正是盛君殊立在楼下,仰头拿漆黑的眼珠看着她,四目相对,他顿了顿,悄声打手势道:“从那边下来。”
衡南提起裙子便跑,跑了两步,又退回来,急急趴在妆台前梳了两遍头发,拢了拢,又上了胭脂,抿抿菱红的唇。
盛君殊看上去多少有些被迫交际的尴尬,“这是宋公子。”
“宋公子。”衡南柔顺地一福。
宋嘉树的扇子在下巴颏边上扇得飞快,一劲儿地歪头看,他就想看清衡南的模样,因为她头太低,只露出黑亮的发顶,还有忽闪忽闪的睫毛。那腰看起来一小把,未免太瘦弱了,今年有十五六岁么?
待到脸抬起来,漆黑的直勾勾的一双眼,黑,白和红,全是冲撞的颜色,太过亮眼的鲜妍,倒锋利得如刀刃一般了。宋嘉树复看盛君殊淡雅如温吞白玉的眉眼,只觉得有趣。
老板娘给桌上倒酒。京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