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数据记录下来, 衡南在桌子上寻觅:“你看见我顶针了吗?”
顶针,类似金属圈戒,没有顶针, 缝针容易扎到手指。衡南畏疼,一扎到手,她就不想做了。
问了半天没人应,回头,盛君殊正背靠床头,心平气和地看着她:“你来,我告诉你。”
衡南气势汹汹地朝他走去。
盛君殊让她一盯, 紧张摸了下裤子口袋。
刚才在桌角看见顶针,他就顺手揣兜里了。
——倒不是要故意与衡南为难, 他是觉得师妹这两天一起床就趴在桌子前赶工,话也顾不上说, 太过焦虑,恐影响身体, 所以决定逗她一下。
“在师兄这儿, 猜对了给你。”
最好能活动活动筋骨, 跟他吵两句也可以。
衡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她爬上床, 挽起袖子, 在盛君殊讶异的目光中,突然从他上衣口袋开始摸索。盛君殊感觉毛发根根立起,差点控制不住把师妹提着领子丢出去。
碰到腰侧的时候,他瞬间坐直身子。
不玩了, 告诉她算了。
衡南已经顺着西裤索到裤管去了,连他裤脚都捏了捏,没发现有顶针,茫然坐在床上。
盛君殊悄悄松了口气。
“衡南……”
然后她掉过头,盯着他的裤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拉开了裤链。
才碰了一下,就被人“啪”地打在手背上,她叫了一声。
盛君殊的脖子通红,把她的手腕都快捏断了:“我怎么可能藏在这里让你取?!”
真的,他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理解不了师妹脑子里想什么。
衡南把手抽出来,看了看上面捏出来的红痕,再看盛君殊盛怒的眼珠,猫儿眼一寸一寸冷下去,凝结了一层薄冰一样的戾气。
生气了。
她翻了个身用力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揉着手腕。
“转过来。”盛君殊气压很低。
这个事情必须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衡南不动。
“转不转?”
衡南不理他,一边揉手腕,一边掉眼泪。
眼泪对她来说就跟止痛剂一样,随时随地挤出去两滴,心里更痛快。
盛君殊听见吸气声,抓着她的肩膀,指节收紧,衡南还在蛮横抓着被单,力气还挺大。
盛君殊一用力,强行把她翻过来。
怕师妹再翻回去,他脑袋一热,直接压了上去。
“……”衡南动作一滞。
因为盛君殊从来让着她,从未这么光明正大地释放压倒性的力量,她都快忘却了雄性血液里与生俱来的攻击性。
头顶的光都被他遮蔽,像四面墙拢起个小院,浓郁得只有他身上的气息,她是丢进酒里的活虾,慢慢地溺醉了。
但是她也莫名地安定下来。
好像冰雪在烈酒里融化,融成酒的一部分,是她梦寐以求的归宿。
盛君殊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的不妥之处。
衡南的睫毛不住地抖着,身体柔软。他感觉热气从领子里往外冒,但又不像是单纯的热。
冰刀是她的指头,眼神,甚至睫毛,轻轻切割着咽喉,融化的雪花渗入血管,汇成小溪奔赴大海,让他忍不住想拔剑驯服,归拢,融化。
他疯了。对着师妹,他想拔剑抽刀,这怎么能行?
他不想杀人,这股颈动脉内涌动的欲.望不带杀气,却充满类似的破坏欲。
衡南的眼泪挂到腮畔,把他的衬衣从腰带里一点点抽出来,刚想擤个鼻涕,闻到衣服上沾染体温的味道。
她带着细弱鼻音:“师兄,你的衣服好香。”
不知是不是因为压得紧,把师妹身上的香味全都榨出来了。他没有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倒全是她身上的味道。
盛君殊的喉结轻轻滚动一下,脑子稍微有些钝重:“……你也很香。”
“好笑哦。”郁百合抱着一厚沓床单从门口路过,摇了摇头,“你们俩衣服不是我拿同一瓶洗衣液洗的吗?”
*
第二天一早,盛君殊开车送衡南到清河师大。
衡南和孟恬的室友沈莉身量相仿,一起走进校园,像一对密友。
但他能认得出来:沈莉高瘦,略有驼背;衡南的舞蹈功底让她脊背挺直,但她不挽沈莉的手,独自走着,像个诡丽而缥缈的影子
盛君殊原地站了一会儿,抛下手头的事,跟了进去。
“谢谢。”人来人往的食堂里,衡南接过沈莉递过的包子和豆浆,“我给你转账。”
“不用了……”
“要的。”衡南坚持,沈莉也就不再推辞。
早餐才几块钱,但是她也实在不富裕。
“刚才在窗口,谢谢你啊。”沈莉坐在她对面,复杂地看着衡南细瓷般的皮肤,轻轻说,“我还以为……”
她明明长的是个骄矜的公主模样。
可刚才在窗口,衡南却告诉她早餐能省两块钱的小妙招;转动手腕,从一点剩下的汤底里有技巧地打满了一碗免费汤,甚至弯腰在角落里捡到一张外来宾客掉落的餐券,娴熟地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