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当被牺牲的打头阵者,毕竟刚才方征单兵杀人实在太猝不及防了。
委羽王子脸色惨白,他刚才绞尽脑汁编完“这家伙是结盟的”,方征下一秒就把军团长给杀干净了。他简直傻眼了,若不是他自己身中方征的毒,无法随心所欲行事,他简直要和那些士兵一样茫然地暴动起来。
“敢质疑神兽者,必有反心!”方征大吼着,把委羽王子拉到前面来当挡箭牌,“太岐军团统领有不臣之心良久,你们不必随他受罚!这是四王子的决定!你们只要改邪归正、就既往不咎!”
委羽王子瞪着眼,他要是不想活命,只消摇摇头,这些愤怒的士兵就会把方征撕成碎片,也算是替他和那军团长报仇了。
然而冷汗趟过脊背,委羽王子那一瞬间意识到,不管怎样,他还是想苟且活下去。所以方征不能死,他只好默然点了头。
即便如此,军团里也有接近一半的人,并不吃这一套。他们已经被统领那残酷的死法冲昏了头脑,愤怒得神情狰狞,举着武器想冲上来一举杀掉方征和四王子。刚才暴.乱一触即发的军团,瞬间就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
一个阵营是听信方征说辞,惊异统领居然有不臣之心,准备忏悔改邪归正的。另一个阵营则是一条路走到黑,准备替统领报仇的。这批人毕竟是太岐军团精锐,平时深受统领倚重,想替他报仇(甚至自暴自弃准备继承他遗志造反)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拥护委羽王子决定的只占少部分。
方征筛出了这批人,知道这是一场硬仗,只要拿下敌方,太岐军团就再也不会构成威胁。然而他们人数众多。即便那头战熊死去,三只獬廌其实并不善于杀人,它们天然对人有亲近感,容易留情。
最重要的是,如果方征一人想闯出去不难,可是他必须护好子锋,动作幅度也不能过大,很多武技也不能释放。子锋的伤在心口上,方征也不能把他背着,这就使得方征行动力大为局限。他几乎得依靠小金“蜥蜴”反过来保护。
“拼出去!”方征指挥那少数人,道:“太岐军是你们的!你们今后会有更多财富!要活命的!都收紧包围圈,彼此照应!”
委羽王子当然也被迫加入战团,他自己稍微有一点护身的能力,他那只驰狼也在尽心尽力帮主人突围。但这些忽然被打开“造反新世界”大门的人,反倒觉得委羽王子是很好的猎物,给他施加了更多压力。
虞夷的战士都强悍得像野兽,方征现在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他本来准备杀一儆百、干掉主帅夺去控制权,可是这些战士和祖姜的女人不一样,他们没了主心骨之后不是立刻崩溃,而是要先对外毁灭一波,释放他们的混乱和暴怒,杀伤性非常大。
方征好几次惊险擦过飞矢流箭,主要是为了替子锋挡。他背部肩头受了点伤,但一次都还没舍得用金钟罩,因为那招短时间只能用一次,他生怕待会有致命刀剑伤到子锋,准备把金钟罩当最后救命的本钱。可是在这围攻中,方征逐渐力有不从。即便小金蛇能解一个方向的围,可是眼下是四个方向都涌来杀红了眼的敌人。光要护好子锋维持姿势简直都让方征左支右绌。
但方征没有选择,他如果在这里丢下子锋,就根本没有必要带他前来了。
四面的箭矢一起往方征射来,獬廌们替方征荡开了一个方向的流矢、小金龙们穿刺绞在那些士兵间,让他们倒下的身躯充当了另一个方向的挡箭牌。方征自己则护住子锋要害处,拦住第三个方向。但最后一个方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方征咬牙释放出金钟罩,可是那波攻势时间太长,金钟罩没有撑到最后,还是有几只利刃扎进了方征的背部。
那一刻方征心想,还好,这个方向,没有伤到子锋。
方征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拼命往外突围,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他边挪边吐血。忽然感觉到怀里子锋动弹了。方征还以为不小心磕碰到子锋,着急地把他扳过来,想看看那匕首位置有没有移动,却忽然发现子锋浑身都在变烫。
子锋一瞬间挣出了方征的怀抱,从方征的方向只看得到他的背影,他肩部和头顶还滴落着方征吐出的鲜血。方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子锋的皮肤下面的血管似乎变了颜色,正常的静动脉血管绷在皮肤上会是淡淡的青色,可是子锋绷出的血管变成了紫色,他身体上也若隐若现浮现着仿佛灰色斑纹似的纹路。
子锋冲到前面,一手掐住一个正举刀刺过来的士兵。那些兵器比他的手长,有枪和矛尖刺进了子锋的身体里,但又被他夹紧的、岩石般肌肉一点一点挤了出来。然后,亮金色铜兵刃竟然像刺到坚固的墙般崩碎了。
子锋掐着那两个人的脖子,一捏就听到了骨骼的脆响,他立刻甩开两具尸体,然后又毫不费力地举起另外两个挣扎的士兵,他们乱扳动。子锋抡着转过半边来,方征终于看清了他的正面——
那把刀还插在子锋心口处,没有流血。子锋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臂和脚上,都浮现着紫红色的血管筋脉和灰白斑纹的皮肤。他力大无比,刀枪不入,那些士兵最锋利的兵刃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他就像捏小鸡一样可以轻松捏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