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弘看了半天太康城,想不出进攻的办法,按照常用的围城进攻的办法只怕人死光了都上不了城头。他转身对胡问静道:“陛下,这太康城只怕急切难下,比如围之。”
胡问静问道:“围困它十年八年?”
刘弘和文鸯一齐点头,对付这种坚固到了像个小山丘的城池唯一的办法就是围困,饿死对方。
刘弘道:“根据斥候汇报,这城内至少有五六十万人。”有一些胡人眼看太康城容不下大量的胡人,继续向西而去。他已经派斥候跟上去了,若是胡人再有建造城池的意图立刻就会回禀。”
刘弘继续道:“纵然鲜卑人带着牛羊,但这五六十万人的城池需要多少粮草?我等只需要围住了这太康城,三年之内太康城必破。”
文鸯点头,孤城难守,没有粮食补给的孤城吃光了粮食之后就会败亡,他们只要付出一点耐心,死死地围住了城池就行。
胡问静看了一眼刘弘和文鸯,道:“你们怕朕为了面子,不顾士兵的性命强行攻城?”
刘弘和文鸯坚决摇头:“陛下久经军事,爱兵如子,岂会派人送死?”就是怕这点啊!御驾亲征是面子工程,若是皇帝亲自出马不能弹指而下敌城如何面对悠悠众口?胡问静可能会冷静几个月,但是马上就是夏天了,在茫茫的草原上日晒雨淋,热的吐舌头,胡问静的脾气只怕会暴涨十倍,这时候会不会下令强攻就不好说了。
刘弘和文鸯真诚地看着胡问静,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带领一支偏师追杀向西逃跑的胡人,然后“大捷”而归洛阳,留下刘弘文鸯围困太康城十年八年,第二个选择就是立刻转身就回洛阳,当然,“立刻转身”之中是有文章可以做的。
刘弘鬼鬼祟祟地低声道:“陛下可以写一份痛斥司马越和鲜卑人的雄文,最后表示看在前朝帝王司马炎的面上放司马越等人一马,若有下次定斩不饶,然后射入城中。”
刘弘打眼色,是不是射入城中完全无所谓,重要的是要数万人跟着胡问静一齐呵斥司马越,并且让十万大军都知道胡问静退却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重情重义,回到中原之后大楚百姓自然会知道皇帝的仁德,人人热泪纵横。
胡问静同样鬼鬼祟祟地问道:“朕率领十余万人劳师远征,无功而返,会不会被人以为是来抢功劳的?”眼看鲜卑人被赶出了汉地,皇帝来了之后也就逛了一圈,什么都没做,这唯恐臣子功高震主,进而抢夺功劳的行为太明显了。
刘弘惊愕地看着胡问静:“陛下何出此言?若不是陛下指点迷津,我等已经误了大事,万死莫赎。若不是陛下御驾亲临,胡人何以会溃逃?若不是陛下威风凛凛,胡人何以为羞愧掩面而哭?这功劳不是陛下的还能是谁的?”
胡问静微笑看着刘弘,一脸的欣慰。
文鸯看着刘弘,佩服极了,这就是曹魏遗臣和纯正大缙臣子的区别啊,人家拍马屁已经是本能了,根本不需要思索。他痛定思痛,灵光一闪,低声道:“陛下若是唯恐落了口实,不如让长公主代劳,长公主驱赶胡人出中原入草原,对江山社稷功莫大焉。”
你不就是担心抢夺功劳不好听吗?功劳给小问竹就是了,只要不落在两个武将身上功高震主,给谁都无所谓。
他微微有些惭愧,说得他好像真有功劳似的,他明明是误了大事的罪臣。下一秒,文鸯心中陡然一惊,飞快地扫了一眼刘弘,上当!
胡问静和刘弘微笑着看着文鸯,终于反应过来了,不算太蠢。
刘弘认真地道:“陛下还是班师回朝吧,留在此地已经毫无意义。”什么功高震主,什么鬼鬼祟祟都只是他与胡问静玩闹而已,也就只有傻乎乎的文鸯当真了。但这些玩闹的言语去掉不存在的功高震主之后,其实道理却是真的,面对一个咬一口都要崩碎了牙齿的超级城池,胡问静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回洛阳。
胡问静点头道:“朕知道,但是朕还是想要试一试。”刘弘皱眉,不管胡问静怎么试都没用的,二十丈厚的城墙可以无视一切试探。他唯恐胡问静先说了什么垃圾办法,丢脸后难以下台,抢着道:“微臣想过水攻和地道,都没什么用。四周的河水并不大,距离也有些远,只怕做不到冲垮城池。挖地道也没什么用,司马越学会了陛下泥土高墙的精华,泥土高墙外侧有七八尺的深沟,城内安置有‘水缸听声’,但凡挖掘地道的声响都避不过士卒听声。”
胡问静道:“朕不用这些办法,朕甚至不动一兵一卒。”
刘弘哀伤地看着胡问静,以前作为骑都尉的时候明明小心谨慎机灵无比,为何当了皇帝之后就胡作非为不撞城墙不回头了?他终于直言道:“陛下此刻不做任何试探而退,这是大仁大义念着旧情,若是试探不成而退,就是不克而退了。”
从政治上而言,鲜卑人被赶出了华夏就是大胜,而攻克太康城不过是追杀鲜卑人的余孽,打赢了不过是锦上添花,打输了就是狗尾续貂了,胡问静何必冒这个无畏的风险?
胡问静笑了,斜眼看刘弘:“朕以前不要脸,现在也不要脸。”
……
十余万大楚士卒慢慢地调动位置,集中到了太康城的南面。
“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