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临时临急要改变主意,实在是我大伯的意思!”
“你大伯!?你这才多大,也才哪到哪,他居然就已经在防着你了?!什么人啊这是?!你也是,你大伯发话,你直接就答应下来了?都没去找你伯祖分说个清楚明白,讨一个公义?”
“……那不独独是我大伯的意思,也是我伯祖的意思。”
“你们家,怎地忽然就这个样子了?”
“如果你有留心阳世天地那边厢的情况,你大抵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家族中,他们这一支有人迁左都御使了。还不是旁人,而是他父亲。”
“迁左都御使……”那小郎君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低,“所以,你们家是决定要避一避,怕有个万一或是变故,想要退回老家了?”
“是有这样的意思,但也不独独是这样的意思。”
“嗯?难道还有?莫不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家族里的宗长那支,怕是有些坐不住了。”
学舍里的话题言语,被一众小郎君、小女郎有意无意地转移开去。过不得多时,小到同窗间的彼此交情,中到几个家族间的来往联络,上到各个家族在朝堂中所站立的位置……
全都是这些小郎君小女郎们闲谈的话题。
一时听着看着,似乎热闹得很。
或许有人在借着这个机会有意无意收集、补全某些自家家族中没有到情报信息,但这其中,却绝对不包括孟彰。
孟彰心神沉在定境之中,并不曾挖空了心思去想怎么窥破那曾艳红的本相本体,而只是收摄了心神,让自己沉寂,同那细微的、隐晦的、微弱的灵机同呼吸同跳动。
这无疑是最他当前最正确的消化、调整方式。
渐渐地,驻留在孟彰下丹田位置所在的那梦境道炁种子也若有若无地动了动,又动了动。
孟彰有所察觉,但并不着急。
他心神犹如古井,只倒影着那一轮明月,不见波澜。
梦境道炁种子又动了动,只不过这就是极限了。
它很快安静下来,像那寒冬里深埋在泥土里的树种。
孟彰心神汇聚,月影从那古井中跃出,直上中天与那轮明月合为一体。
他睁开了眼睛。
王绅、谢礼、庾筱等一众小郎君、小女郎们齐都停住话头,转了目光来看他。
“孟彰,你醒了?”
从那话语中、神情里,孟彰看到了不加遮掩的惊喜与庆幸。
他很自然地回了一笑,同时站起身来拱手作礼:“累各位同窗久等了。”
王绅、谢礼、庾筱这些小郎君小女郎齐齐摆手,不认这话。
“没的事,我们正好趁这个时间再商量一下队伍的事情……其中,确实有些变故,所以还得调整一下。”
孟彰笑了笑,又往外间转去视线,看外头的天色。
他回过头来的时候,问:“那你们这下子是真的拿定主意了?”
这些小郎君小女郎尽都点头:“拿定主意了。”
孟彰再问:“真不改了?”
一众小郎君小女郎们又都点头:“不改了。”
话音才刚落下,诸位小郎君小女郎中,就有一个小郎君动了动眉毛,似乎有些什么事情想不明白,欲言又止。
孟彰的目光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小郎君也察觉到了,再不犹疑,直接迎着孟彰的视线就问:“孟彰同窗,这是不是有些不对?”
其他一众小郎君小女郎们也都转了目光来落在他身上。
谢礼、李睦这等更敏锐的小郎君小女郎多看两眼,也都明白过来了。
孟彰笑笑,问:“哪里不对?”
那小郎君瞅着他,道:“哪怕队伍人数定下、名单定下、伍长定下,中途也是都能够更改的吧?”
其他小郎君小女郎的目光转动,重新回到了孟彰的身上。
孟彰颌首:“确实是都能改的。”
那小郎君看住他:“那……”
“能改是能改,”孟彰道,“但到时候真改动起来,却是都得经过队伍组列中各位队长的手。”
他笑了笑,似是不经意地道:“到时候麻烦的是你们队长,可就不是我了,这自然该你们这些队长、队员想明白的。”
“毕竟,规矩、章条在那里,你们也都看得明白。”他道,“队长也好,队员也罢,俱都是能换的。”
各位小郎君小女郎听着,俱都心有所想。
尤其是那几位在队伍名单上被标注为队长的小郎君、小女郎。
但一直到最后,也还是没有谁说些什么。
孟彰的目光回转,团团看了这些同窗一眼,问:“诸位同窗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人再开口了。
孟彰颌首,将手上的那些队伍名单和各个队伍近期的学习安排收拢妥当,开始往外走。
“那我就先去见罗学监了。时间不早了,劳学监空等可不太好。”
孟彰前脚才刚刚踏出学舍门槛,后头一直静默安分的小郎君小女郎们的氛围当即就变了。
不算太诡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