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到这般大小、且又纯净通透的金刚石,李陆可是费了不少工夫, 不仅托了几个大周在当地的商队帮忙, 他自己也亲自跑了好几处地方才得来的。
归途中他也是一直小心地随身携带着,生怕有一丝半点的损坏。
如今将这完好无损的金刚石送到了孙兰的手里, 李陆顿觉心头有种终于被填满了的感觉,眼角眉梢都漾着满足的笑意。
他虽然头发剃得这般不伦不类的模样, 但相貌还是俊逸耀目的, 穿着一身银白色兰草纹直裰,腰间束着镶嵌白玉块的鞶带,更显得龙章凤姿、器宇轩昂。
是那双原本深邃墨黑的眼眸, 望向孙兰时,仿佛在闪着璀璨的光芒,熠熠生辉。
被他这般热切地注视着, 连孙兰这么个自小就老成持重的人, 脸上都不由得有些发烫了。
略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后,她将捻在手上的金刚石放回锦盒内, 勾唇莞尔一笑道:“多谢殿下给微臣带的礼物了, 微臣定会好好保存起来的。”
因着已经梳洗过,准备就要入寝了,孙兰身上只着一袭素色交领薄袄裙, 柔顺的墨发随意披散着, 如瀑垂下,又好似有淡淡的清香飘来,在李陆的鼻端缭绕。
他摸了摸鼻子, 温声解释道:“我原本是想做成戒指再送给你的,但想了想,又怕做的不合你心意,所以还是直接送你罢。”
又故意装作幽怨的语气,委屈巴巴道:“对了,你我好歹也有一块儿长大的情分,怎么还同我生分起来了?你唤玖儿还是照旧,轮到我这儿就成了什么微臣、殿下的,听着怪别捏的。”
放置在桌面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照映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墨黑眼眸中的笑意完全掩藏不住。
孙兰被逗笑了,但很快又收敛起来,抿紧唇角正色道:“微臣觉着一点儿也不别捏,本就该这样的,若是再像儿时那般胡来,成什么样子了?”
她这一本正经劝导人的模样,还是同小时候如出一辙,李陆的眉目间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温柔:“也罢,典记大人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只是别同我疏远了就好。”
孙兰浅笑,端起茶盏来细呷了一口,不置可否。
李陆想了想,又关切地询问道:“不知钱娘娘最近几年可安好?”
孙兰放下杯盏后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微微颔首:“多谢殿下记挂着,母亲的身子早已经康健许多了。”
当年她落水昏迷之后,钱太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一直缠绵病榻,甚至一度病危,这些年总算是缓了过来,恢复得与常人无异了。
而且钱太后如今在慈安宫里吃穿不愁,事事也不必她操心,女儿成了女官,她自己平日里又有孙荣霆的照顾与陪伴,小日子过得倒也和美安宁。
“如此便好。”李陆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锦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刻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试探道:“对了,最近几年里,你可有新结识什么人?”
孙兰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顿时怫然不悦,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神色认真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微臣这些年来一直忙于公务,哪里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李陆心头猛地一紧,连忙摆手,语气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多嘴这么一提,你别放在心上。”
接着又挠挠头,讪笑道:“我这些年在海外也是一直忙于学业,没有闲暇时间放在这些上面。”
孙兰抿了抿唇,说道:“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是快回庆福宫罢,这么些天舟车劳顿的,好好休养休养才是。”
这么多年未见,李陆恨不得与她多待一会儿,但又担心打扰着她休息了,只好点头应道:“嗯,我这就回去,你也早些睡罢。”
他缓缓走到门前,准备离开时,又依依不舍地凝视了她一眼。
孙兰撇头躲开他的视线,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楚王殿下,微臣一心只想在尚宫局里好好当差,还请殿下勿要将心思放在微臣身上了。”
听了她这话,李陆像个木头桩子似的都定住了,整颗心都凉了半截。
他其实猜到孙兰无意于他,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般直接地把话捅破来说。
生怕她从此不愿再与自己往来了,李陆竭力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用极其委屈、极其不安的语气道:“嗯,知道了,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怎么可能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孙兰闻言反倒一怔,眸中浮现片刻慌乱,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她都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一大段劝解他的话了,却被他这反应给噎得吞了回去:“......如此甚好。”
。。
翌日清晨,艳阳高照,前些天的积雪彻底消融了,连迎面而来的微风都添了几丝暖意。
李陆早早地就醒了,原是打算出宫去接待那几位与他一同回大周的先生的,但斟酌片刻后,还是先往大将军府的方向去了。
下马车前,他戴上了一顶保暖用的狐毛滚边帽,好挡住自己那惹眼的头发。
镇国大将军府的大门明显暗淡了许多,早没了当年气势恢宏的样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