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陆一脸错愕, 不懂自己母后为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呆愣愣地看着她好一会儿, 抿着唇没说话。
赵仙仙想起了前世, 钱太后就是在孙兰落水身亡那一年离世,她如今突然不好了,是不是意味着孙兰也......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阖上双目, 喟叹了一声道:“既如此, 清云你便派人去一趟昭明宫, 与陛下禀告一声,看能不能让郡君送到慈安宫里养病罢。”
清云面露狐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应下了。
李陆怅然若失地摸了摸系在腰间的瑞兽黄玉佩, 想起这玉佩的作用,一时有些不舍。
若是这玉佩系在他身上,他兴许就能一直控制着今生这具身体了......
赵仙仙见两眼直呆呆地望着地面, 木头一般地站着, 便伸手拉他坐在自己身旁,强打起精神来, 笑道:“陆儿可是还在想方才见沈岚时的事情?能否与母后说一说?”
四周摆放着的冰盆都快要消融成水了, 可候着的宫人们都被赵仙仙打发出去了, 所以也没来得及更换,殿里渐渐开始闷热起来。
李陆与她紧贴在一起坐着,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羡慕着今生的自己。
分明前世今生就是同一个人, 都是他,却又不是他。
都不知究竟是前世只是一场梦境,抑或是今生才是他构想出来一场虚幻......
“母后,沈岚今日亲口承认了,前世是她与安南王室联合起来对付父皇,是她利用儿臣夺走皇位,也是她......毒害了您。”
赵仙仙听得心里五味杂陈,一双杏目渐渐氤氲起雾气,攥着软丝被的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些。
犹豫了良久后,李陆终于狠下心来,将手腕上的佛珠和腰间的玉佩都解了下来,恭敬又郑重地双手递给了赵仙仙。
垂下眸子,掩饰眼底的黯然,认真地说道:“母后,兴许这玉佩能帮助安平郡君恢复,您唤人送去给她罢。”
赵仙仙接过后就随手放在小几上,见他心情似乎不佳,以为他还在想着方才与沈岚的对话,便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哄道:“陆儿别伤心,一切都过去了,今生咱们一家子都好好的......”
李陆想起前世自己对她的误解,对她的诸多伤害,整颗心再次被懊悔和愧疚充斥着,眼角悄悄滑落一颗泪,没有再言语。
。。
转眼就到了六月初五。
赵仙仙用过早膳后,本想去花房逗一逗那只画眉鸟,但天儿实在是闷热得让人难受,索性她就窝在内殿里吹着风扇车,优哉游哉地看话本子。
流云立在一旁在她捏着肩,温声笑道:“娘娘,明日便是大皇子的生辰了,您可要给他办一办?”
“明日是六月初六?今日已经是初五了?”赵仙仙秀眉微蹙,愣了小一会儿,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自从沈岚晕厥过去后,孙兰的身子就送到慈安宫里养着了,一直没有醒来。
而李陆次日睡醒后,又再次变回了今生的模样了,前世的那个李陆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半晌后,她才抿唇一笑,说道:“虽说不是整岁,但也给小办一场,热闹热闹罢。”顺便也当作去去先前那段日子因沈岚闹出的晦气。
另一边的清云正在换新的冰盆,听了这话也起了兴致,笑意盈盈道:“那娘娘要请哪几家进宫来?”
“就如往常一样,请陈姐姐一家和沈家一家罢。”赵仙仙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把玩着戴在颈上的璎珞金项圈。
顿了顿又道:“再请上冯侍郎家的张夫人,她也是极疼爱几个孩子的,正好和从前一样,凑齐四个人一起打马吊牌。”
这些年来,赵仙仙与陈嫃、杨氏、张氏这四个年龄相仿、又说得来的,经常聚在宫里打马吊消磨时间,只是这段时间烦心事颇多,都没怎么玩过了。
清云和流云一听她这话,颇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纷纷掩唇偷笑起来。
沉云却是一头雾水,眉头微皱,不知她们有什么好笑的。
清云悄悄打量了一眼赵仙仙后,才神秘兮兮地跟她解释道:“咱们娘娘打马吊就没赢过几回,次次输钱了就气得吃不下饭,让陛下一顿好哄。可偏偏就是爱找县主和两位夫人打,咱们陪她打时也不敢赢,她倒又觉得没趣了。”
流云见她越说越离谱,便急忙挤眉弄眼地给她使眼色。
赵仙仙细呷了一口冰镇的雪梨水后,悠悠启唇道:“清云,你个坏丫头可是嫌那二两月钱太多了?可要本宫让刘尚宫给你降一降?”
后宫的开支一裁再裁后,中宫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的月钱便是正好二两银子,也就是二千铜钱。
在这大周里,五六两银子就够平民百姓三代六口之家购足一年的粮米了,一个月二两银钱其实也算不得少的。但放在西京城,尤其是这皇宫里头,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清云凑趣儿地笑道:“我的好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婢罢,原本的二两本就不够使的了。”
“既不够使的,还不快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