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宁宫的地下密室里。
提着一个白色灯笼的郭息站在门后,蓦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一字一句地说:“沈岚姑娘, 在下郭息, 之后的日子就由在下陪着你了。”
沈岚抿唇沉默, 眼底现出一抹冷冽的杀意,凝视着他的眼神凌厉几分。
那个大和尚知道她叫沈岚也就算了,怎么眼前这个叫郭息的男人怎么也知道了?
借着对方手里灯笼的光线,沈岚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着, 看能不能找个趁手的东西,用来当对付他的武器。
原身的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弱小了,而且才七岁, 这些天她也没来得及锻炼一下, 赤手空拳肯定是打不过对方的。
可这里就是专门收拾出来用来关押她的,怎么可能会留下给她反击的东西?
地下密室里十分幽暗, 以至于郭息这张半毁了的脸也阴鸷可怖了许多,莫名与前世组织里那位同样毁了容的大头目的样子渐渐重合起来。
待他缓缓走近时, 沈岚脑海里蓦地想起了她在现代被组织用药物控制时,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意, 心里渐渐发慌, 一步一步往后退。
可她不信邪,偏要抬起头来直视他那双幽深沉寂的眼睛,可他的眼底好似有个漩涡,好似要将人卷进去一样。
沈岚顿时头痛欲裂,耳边一阵“嗡嗡”的声响, 不断有个奇怪的苍老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转着。
“你这毒妇,杀了我的女儿外孙坐上了皇位,就以为没有后顾之忧了?!”
。。
翌日清晨,整座西京城都被一层浓重的雾气笼罩缭绕着,皇宫的殿宇楼阁大半都隐匿在云雾中。
露华宫寝殿。
赵仙仙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坐起身来后,半眯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嗓音还带着微微的沙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陛下昨夜可是没回来过?”
流云上前来给她按摩头部,温声回道:“娘娘,正好巳时一刻了,陛下昨夜没回来,听说是在议政殿彻夜商谈安南之事呢。”
又关切地问:“娘娘可是头疼了?要不要宣太医?”
赵仙仙摇摇头:“不必了,只是刚醒来头脑有些沉,扶本宫起来洗漱罢。”
流云应了一声后就搀扶着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这时沉云与清云也分别端了热水和取来要换的衣裙过来了,一起伺候着她梳洗。
换上一件淡杏色如意云纹交领半臂,配着一袭湖蓝色方胜纹齐腰裙,虽然颜色偏素净,但她本就生得靡颜腻理,只衬得愈发娇憨俏丽了。
一头披散垂下的墨黑绾成堕马髻,描眉画眼,傅粉薄施后,才往饭厅走去。
早膳正好也已经刚备下了,赵仙仙便独自一人慢慢悠悠地用了起来。
最后才吃的那一小盅雪梨燕窝是冰镇过的,并没有放糖,只有雪梨本身那股微酸的清甜,她吃着觉得不错,于是让人再上了一盅过来。
可第二盅再端上来时,她却又感觉有些腻了,一口都吃不下,连炖盅的盖儿都没让人揭开。
昨日一听说安南动乱,皇帝就急急忙忙就离开了,夜里又极少见地没回露华宫,赵仙仙一直没机会问他打算如何处置沈岚。
再加上她总觉得前世沈岚与安南可能真的有些什么联系,心里更是忽上忽下的。
琢磨了须臾后,她决定带上这盅没动过的冰镇雪梨燕窝,亲自过去昭明宫一趟。
在议政殿里候着的张德全,听底下人传话说皇后正在过来后,看了眼正拧着眉头与几位重臣围着疆域图分析战况的皇帝,也不知该不该向他禀告。
但一想到皇后在这位主儿心里的地位,就没多作犹豫了,走上前去小声禀告道:“陛下,皇后娘娘正带着汤水过来看您了,您看要不要奴才先带娘娘到内殿里去?”
皇帝一听,原本脸上的寒意瞬间缓和了不少,眼底闪过轻微的惊喜之色:“当真?直接带皇后到御书房里,朕一会儿就过去。”
又另外吩咐道:“皇后怕热,记得让人在御书房里多摆些冰盆。”
为了节省开支,昭明宫内外包括御书房都是不摆放冰盆的,所以他才特意补了这么一句。
张德全连连点头:“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再亲自去殿前接娘娘。”言罢,他就火急火燎地退下了。
正巧这时赵仙仙刚下了轿辇,正要往里头走,就见张德全迎了上来。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张德全规规矩矩地行过礼后,笑道:“陛下与几位大人还在议政殿里忙着,就吩咐奴才先带娘娘去御书房里,娘娘便随奴才过去罢。”
到了御书房里后,流云将手里端着的雪梨燕窝放在桌上,也就退到门外,和其他宫人一起候着。
里头各个角落都放了冰盆,散发着幽幽的凉气,让刚晒过火辣辣日头的赵仙仙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她闲着没事,就在四处看了看,但也知道这儿的东西大多都是政要文书,不敢乱碰。
走到书桌旁时,不经意间瞧见书桌上放了一卷半展着的画像,从展露的部分来看,这似乎是画了一个女子。
她骤然呼吸一滞,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眼底的光也微微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