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桐心里一慌,她家中不过是岐州当地的一户佃农,连块自家的地都没有。
原本送她到这离宫里当差,也是为了接济一下家里。可她进来这锦绣之地,开了眼后,哪里还顾得上家里,月钱尽数花在脂粉珠花上。
她也早就与家中断了联系了,如果被逐出宫的话,家里的兄嫂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拼命挣扎着,衣衫撕裂了好几处,连发髻都完全散开了,狼狈极了,半点没了还有方才娇俏可人、花枝招展的样子。
她又不停呼天抢地哭喊着:“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想出宫!娘娘恕罪!陛下赎罪!”
那几个努力钳制着她的内监,心里暗暗嗤笑道:如果还能让你出宫都算好的,方才陛下的眼神,分明是没打算留你一命了。
然后几人对视一眼后,一口气使上劲儿,生生把挣扎中的她拖着离开了,哭喊声也渐行渐远。
赵仙仙有些回不过神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人也恹恹的。
皇帝见此,又心疼又着急,更是迁怒方才那个到胃口的宫女了。
他索性将这娇软的人儿打横抱起,阔步往里头的花梨木架子床走去,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床上。
“眼看都快晌午了,陛下快些启程回西京罢。”赵仙仙仰起头望他。
他深深叹了口气,眸子里含着浓浓的依恋与不舍,俯首亲了亲她的发顶。
“朕不在,仙仙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知道吗?”他满脸忧心,仿佛他不在赵仙仙就吃不好穿不好似的。
赵仙仙轻笑了一下,捏捏他的大掌,娇声道:“臣妾晓得的,倒是陛下,在宫里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回过来臣妾都觉得您瘦了,若是再瘦些抱不动臣妾了怎么办?”
皇帝听她这般关心自己,顿时心花怒放,乐不可支地笑着。
又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沿上,捧着她莹润如凝脂般的双颊,细细嘬了几下她娇艳得像红透的樱桃似的唇,眼含宠溺地呢喃:“朕便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也定抱得动仙仙。”
“好了,陛下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快出发罢,臣妾起身到现在都还没用早膳呢。”她轻推了他的胸口几下,软声催促道。
皇帝也知道时候确实不早了,抿了抿唇,压下心底涌动的不舍,站起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流云和清云也上前搀扶她起身,想伺候着她洗漱更衣、梳妆打扮。
但她起身到现在什么都还没下过肚,早就饿得不行了,就先让她们去取碟点心过来,吃着垫垫肚子先。
随后有条不紊地洗漱过后,她霍地想起方才那个搔首弄姿的年轻宫女,想起她那纤细动人的杨柳腰,又看看自己的肚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于是她故意换了身印花对襟衫,外披枫叶红背子,下系着杏色拼色交窬裙,给她艳丽的面容添了几分英气。
发髻都还没梳,她就站在镜子前摆弄了好几下,偏着脑袋问:“流云清云,你们说,本宫与方才那个宫女比,也不差多少吧?”
若是不看她的肚子,还真以为这是个待字闺中、灵动娇俏的小姑娘。
清云急忙笑道:“娘娘说的什么话,那什么妙桐,再投胎个十遍八遍都及不上您一两分啊!”
“什么投胎?什么一两分?”身后传来一阵困惑的声音。
赵仙仙转头一瞧,急忙扶着腰上前去迎她:“陈姐姐你来啦!”
陈嫃笑盈盈道:“方才一听说陛下走了,我就赶急赶忙过来了,你们在说什么呢?奇奇怪怪的。”
“方才有个宫女,在我这瑶光殿里当差,竟还想勾引陛下,可把我给气坏了。”赵仙仙抱着她的胳膊抱怨道。
陈嫃一愣,心想那宫女还真是个胆子大的,寻常人谁敢走近那满身煞气的皇帝身边?居然还敢做勾引之态......
当初那个被杖毙的彩云,听说也不过是服侍赵仙仙更衣时,对着一旁的皇帝传了几下眼波,转头没多久就被处理了。
她拉着赵仙仙坐在梳妆台前,又轻刮了一下她精致的琼鼻,亲昵笑问:“那仙仙怎么处置的她?”
赵仙仙满脸理所当然:“她做出这样的事来,自然是要把她逐出宫的。”
陈嫃轻笑了一声,心里清楚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但也不想她知道那么多,就没继续揪着这个话头。
她瞧见梳妆台上放着满满一盒的蛾青螺黛,随口问道:“仙仙你先前不是用雀头黛来画眉的?怎么多了盒螺黛?”
这蛾青螺黛与雀头黛都是西域传进来的,但螺黛更罕见些,一颗就值十金,这满满的一盒少说也有二三十颗在里头。
赵仙仙笑道:“是陛下过来时带的,他每回过来都要捎些东西。只不过这一两颗都能用上一年了,也不知道他拿这么多过来做什么。”
说罢直接倒了一半出来,直接将剩的半盒塞给陈嫃:“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要用到什么时候,陈姐姐拿去用罢。”
若是皇帝知道她这么大方,估计又得偷偷气上半天了,这螺黛是他自己掏私库里的银钱买的,给赵仙仙花用他没半点不舍的,但若是给旁的人用......
陈嫃自然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也笑着接下了,递给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