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冢......?陈达这话语一落下, 像往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惊起一片涟漪,霎时间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皇帝皱着剑眉,也颇为困惑地望着陈达。
“草民前些天, 在长公主从前所住院子里, 发现了一处暗室, 里头立了两尊衣冠冢, 一尊是草民与长公主第一个小产孩子, 另一尊,写着……”
他忽地敛下眼眸, 抿了抿唇, 双拳紧握着,继续说:“木牌上写了皇后娘娘,不,应该是贵妃娘娘生辰八字。”
赵仙仙纤细手指不自然地瞬间收紧, 身上青白色软缎裙都被她抓皱了, 苍白双颊染上了一层薄红, 自己方才是误会皇后娘娘了?
接着眼眶再次泛酸,轻吐了一口气后, 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皇后一直望向自己带着歉意目光。
两人眼神一对上后, 赵仙仙感到有些不自在, 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滋味。
就在此时, 被宫人钳制住徐氏, 也不知哪里来力气, 拼命挣扎之下竟真将几个力气大宫人挣开了,猛地扑到跪在另一边皇后面前,吐出来方才宫人塞在她口中破布,满脸难以置信。
“嫃儿,你说你是长公主抱养来?不是当初那个孩子?”她胸口不停地起伏,怒目瞪着皇后质问着,刚才挣扎太过她发髻早就松开披散了,衣衫也松松垮垮,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当初那个孩子,出生第二日就起了高热,直接就没了气了......”
皇后敛下眼眸,掩盖住了她眼底失落情绪,她一直以为徐氏是真心疼爱自己,还因此对徐氏亲女赵仙仙颇感愧疚,原来这疼爱背后,藏了这么多不堪。
徐氏整个人变得惊慌失措,如鲠在喉,愣神片刻后,又声嘶力竭地说:“不!嫃儿,一定是长公主骗你!一定是!她定是知道了我当年调换了两个孩子,才故意这样同你说!”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泪流满面:“她是为了报复我们母女......对!她是为了报复!”
“你仔细看看,皇后哪里有半分像你我!”赵父看妻子开始胡言乱语,动作迅速上前去拉住了她。
话语里带着苦涩:“再说了,若长公主知道实情了,为何不把仙......贵妃娘娘接回去,反倒还让你孩子,安安稳稳地当皇后?”
徐氏脸色骤然大变,似是不愿接受赵父话,猛地不住地对赵父拳打脚踢,甚至伸手去用力扯他头发。
赵深急忙上前去拉住母亲徐氏,但徐氏悲愤交加,力气不同以往,一下子就把赵深挣开了,又欲要冲到主位上打那位长公主亲生女儿赵仙仙。
“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拉住了!”皇帝面带狠厉,声音染上几分隐怒,朝着几个宫人喊道,又站起身来,又用自己身子挡住赵仙仙,怕徐氏发起疯来伤着她了。
“是!”宫人们得了指令,赶紧上前去制住了不停撒泼地徐氏,怕她又像方才一样挣脱开来,直接用绳索将她团团捆住。
赵父得救后,整个人都窘迫不已,衣衫都被徐氏撕破了些,披头散发,又面带愧疚地望向赵仙仙,直直跪在地上磕头。
“草民有罪!都是草民治家不严,才让内人生了这般歹毒心思,求陛下赐罪!”
赵深也随着父亲一起跪了下来,饱含愧疚地板着脸,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笑,但心底里又藏了几分窃喜,仙仙竟然不是自己亲妹......
“阿爹,哥哥,你们快起来罢,本就与你们无关......若不是你们与姑姑,我也......”赵仙仙心生不忍,眼角噙着泪花,看不得向来疼爱自己父亲兄长这么跪着磕头。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徐氏?”陈达倏忽间抢了赵仙仙话,他听着赵仙仙称赵父为阿爹,心里泛起了一阵阵酸,仙仙什么时候也能喊自己一声阿爹?
“来人,直接将她押到大理寺去,先关起来,沈焕你也跟着一起去看着。”
皇帝神色阴鸷,瞳孔散发着锋利光芒。
他本想命人直接把徐氏手脚砍了,再关到阴暗潮湿牢房里,留住她命慢慢折磨她,但不好让赵仙仙听到这样话,吓着她了怎么办?只好先让人先押送去大理寺。
突然被点名沈焕反应慢了半拍,他一直安静地坐在另一端看戏,没想到皇帝会让自己跟着一起去大理寺,心里揣测了两下,就应下了,转身与那几个压着徐氏宫人出了殿。
徐氏再怎么拼命挣扎都没用,就这么被捆住手脚押走了。
而赵父与赵深、皇后等人还垂着头跪在地上不动,正殿内一时间又陷入了冗长安静。
“阿爹、哥哥、皇后娘娘,你们快起来罢,这样跪着像什么样?”
赵仙仙遥看着徐氏被押走了,才回过神来,稍稍舒了口气后,柔声细语道,还扶着腰撑着扶手,想亲自起身去扶起她们。
一直立在她身旁候着清云,却还没晃过神来,她向来就是个爱看戏,但这次真让她瞠目结舌了。
也是,谁会想到这位妍姿俏丽、千娇百媚贵妃娘娘,长着祸国妖妃姿容,却才应该是真正皇后?恐怕连写话本子人,都不敢这么写……
她顿了片刻